露水清啊,
河水甜。”
“白雪堂堂螢火亮,
月牙兒彎呀,
寒星墜。”
趙宴時閉上眼,像果然飛到空中去,到了女人身旁,她輕輕搖動著扇子。
柔聲唱:“越過天山去啊,
鴻鵠繞西番,
貍貍碩鼠,越過南邊,
陰涼陰涼過河去,
見宵行點點。”
“阿孃,你在哭?”
“走開!別過來!”
“阿孃……”
夜半醒來的孩子循著哭聲,赤腳走到母親身邊,被她一把推開,摔到地上。
大狗也驚醒,跑來用鼻頭拱著摔在地上的孩子,像是在著急怎麼沒手把他抱起來。
“阿孃。”孩子只顧著害怕阿孃在哭,摔疼了也急急忙忙爬起來再湊過去。
“別叫我阿孃!”
她再推開孩子,在夜靜無人時分,跪在窗前對著家的方向,泣不成聲,即便如此,這樣的美人落淚也如梨花帶雨。
這樣的美貌帶給她的,是國家的興亡由她擔責,是愛人說著無能為力地拋棄,是委身仇敵生下的孩子。
淚眼朦朧中,看著又像自己又像趙人的孩子,生出絕望的心。
那藕節一樣白皙的短小胳膊不知好歹再探過來,想要擦掉阿孃眼淚,被狠狠咬住,嚇得孩子忘了叫痛。
疼還未落,他突然被緊緊擁在母親的懷中。
阿孃抱住他,像要將他嵌進身體一樣擁緊。
“對不起,宵行,對不起。”
“阿孃……阿孃喜歡宵行。”
胳膊上青紫的牙印破了薄薄一層皮,沒到滲血的地步,這時候隱隱作痛,隨著母親的告白,痛感越來越強烈。
“阿孃,宵行喜歡阿孃。”
白嫩嫩的臉蛋在母親濕透的臉上蹭蹭,毛茸茸的腦袋埋進母親的脖頸旁,小孩子的心被阿孃的喜歡揣起來捧著,和皮肉的疼痛交織著。
他想,這是喜歡。
喜歡是疼,疼是喜歡。
帶著想要撕扯一塊肉下來的狠和眼淚,是天底下無人能及的,最最喜歡。
“阿孃喜歡宵行。”
宵行,是在水草中穿行的螢火小蟲,宵行知道,那是阿孃喜歡的宵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