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走來,風霜雪雨,蘭渝的眼淚、擔憂、一切正常不正常的舉動,他在騙我。
“他去京都做什麼?”
小豆子哭道:“我不知道將軍。”
梁安忽然想起來這一路上,多少次他想要回青州,屢屢被人攔下。
直到宿州中,他不安攀至頂峰,終於決心要伏山回去,無論如何也要鴻羽給他一個回應,被老盧強硬攔下。
他說“大山最清楚將軍平日動向,他不能走,我去。”
沒想到,等來的不是林鴻羽的訊息。
那時候,來的人是——
梁安的眼神變了,他臉色刷一瞬間蒼白,哆嗦著嘴唇。
不會的,不會的……
“師父不在的時候,便把收信的事交代給我,叮囑我凡是林二哥哥來信,都不能擅自交給將軍。”
所以小豆子提心吊膽收信送信,直到老盧回來才敢松心。
“師父說,不敢求將軍原諒,只求將軍能照拂師娘師妹母女兩個,縱然死了,也給將軍磕頭謝恩了。”小豆子頭抵在地上替師父磕頭,流出來的眼淚把地都打濕了。
那時候,梁安沒等來鴻羽的訊息,等來的是盛天。
梁安問,我有三疑。
盛天說他愚蠢。
梁安哭道“可我與他情同手足”。
盛天說:“所以我來了。”
有我在,告訴你一切都好,比任何信都更有用,不是嗎?
“豆兒。”梁安喃喃叫他,“別說了。”
小豆子沒聽見。
他哭道:“師父說,盛先生是大將軍最信任的人,他絕不會害將軍,師父只能聽命。”
“吩咐他做這一切事情的人,便是盛先生。”
師父。
梁安笑了一聲,蹭蹭麻癢的嘴角,像是血流下來了。
蘭渝騙他。
師父騙他。
還有誰?
趙宴時,一樣騙他。
往外走了兩步,梁安跌倒,很快爬起來,扶著門框走出去,又跌倒。
他踉蹌著再爬起來。
過往從前都是假象,原來一無所有才是他的人生。
梁安笑了一聲,又笑了一聲,眼淚順著垂落地面,濺起一片血花。
“怎麼又傷了?你這個人真是——”
“常大哥。”梁安叫他,拿起桌上剝羊的刀劃開身上的繃帶。
“我要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