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欺騙
“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
許慎一坐下,看著對面的女人笑了一聲:“眼下卻不知該如何稱呼才得當。”
趙丹曦回視他,答道:“趙丹曦。”
這不是許慎一想要的答案,他因此笑彎了眼角。
“你將是我大祁皇後,我雖不算年長,策兒卻是我一手帶大的,他叫我一聲叔叔,你自然算是我的侄兒媳婦,隨策兒叫我一聲叔叔也是應當。”
聽他慢吞吞說來,趙丹曦後背有條蛇似的不適。
她剋制著沒迴避許慎一叫人不爽的眼神,冷冷回道:“這天下有越過去皇帝的皇叔,既尊我為皇後,不過無血緣關系的皇叔也配來問我如何稱呼?”
身後有人立時按捺不住,上前欲要令這口出狂言的女人住口,被抬起的手硬生生攔住。
許慎一饒有趣味看著趙丹曦,揮揮手令人都下去。
有知道趙丹曦身手不差的人遲疑未動,許慎一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立時沒人多嘴,匆匆退下。
門關上,趙丹曦又冷笑一聲,譏諷道:“方才擺出皇叔的身份,如今與你南祁皇帝的皇後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傳出去豈不貽笑四方,南祁皇帝的名聲又豈不折在你手裡。”
許慎一起身,親自斟了一盞茶給她,並不生氣,耐心解釋道:“你從北趙過來,許多事不清楚不瞭解,待日後時間久了,自然知道,南祁天下皆知,縱有千萬人對陛下有不軌之心,唯我絕不會。”
他順勢坐在趙丹曦身邊,看她警惕又笑一聲:“策兒也知道,這天下間,唯有我一心為他,絕不會傷他分毫。”
趙丹曦深覺荒謬:“既然如此,你竟能想出要我和親嫁與祁策為妻的法子來,祁策豈不恨你?”
戰勝國的條件是要娶敵國公主為妻,不是姬妾為妃,要封她為後,簡直瘋了。
許慎一盯著她眼睛,笑道:“你本就是我為策兒親手挑選的皇後,與北趙一戰,正是我為迎娶你回南祁的準備。”
趙丹曦手掌收緊,看他輕易說出這等狂言,將戰亂民生他人命運當做玩笑,怒火中燒。
“這樣憤怒的眼神很美,我想你和策兒在一起,能教給他我給不了的某些……”許慎一措辭,動動手掌思索,不確定地選了一個,“生氣?”
他聳肩,無所謂攤開手,笑道:“策兒長大了,我不能總叫他圍著我轉,我雖好,卻對‘人’沒什麼熱情,做一個皇帝,不愛他的子民,總是無法長久的。”
他說到這裡,興奮看向趙丹曦:“這話還是梁紹告訴我的,我從戰場下來想破了腦袋,琢磨出點味道,他說得有點兒道理。”
“做一時的暴君,總不如做一世聖主。”許慎一回憶起許多事,眼前閃過祁策的樣子,笑也溫和三分。
他說:“遺臭萬年的事我來做,你陪在策兒身邊名垂青史豈不很好?”
趙丹曦看他像是瘋子,陣陣惡寒,又聽他提起梁紹,急切問他:“當年梁紹的事到底如何!”
沒想到她這樣大反應,許慎一說:“看來傳聞不假,你果然傾慕梁紹。”
趙丹曦沉默一瞬,冷靜下來說:“我與他,不過是多年摯友。”
“巧了。”許慎一笑笑,“雖然繼之不肯承認,我心中卻也當他是摯友。”
趙丹曦惡心,替梁紹惡心,恨不能一巴掌抽上去。
“你和沒什麼意思的梁靖之一樣恨錯了人。”許慎一輕嘆一聲,“我方才說,咱們已不是第一次見了,你難道忘了?梁紹死訊傳到北趙,就在你去落雲山的路途中,搭救一人。”
趙丹曦震驚之下站起來,退了兩步瞪著他。
“梁紹去鹽馬道上時,我本不在南祁,如何要他性命?”許慎一自覺無辜,“我喜歡有趣的人,若是我在,捉了梁紹也當養在身邊得趣兒,一刀殺了,不是我的行事作風。”
“你胡說!”趙丹曦終於忍不住,她怒吼:“我分明在北趙皇宮瞧見過嚴汝成上與父皇的摺子……”
她沒說完自己先僵住,這話對旁人說,尤其對方是許慎一,更是無比難堪。
骯髒到令人發指,因其語焉不詳,即便趙丹曦心中暗暗吃驚,沒有實證,無論如何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信件通篇隱晦,但若將疑心代入其中便能破解,寫的正是要借刀殺人,以南祁手以絕後患的主意。
梁紹當年,正是死在鹽馬道上南祁前後夾擊的一片火海中。
“我不喜歡騙人。”許慎一道,問她:“有誰親眼在鹽馬道上瞧見我了?”
趙丹曦一句話說不出來,的確從未有人說過梁紹的死是許慎一造成的,可在鹽馬道上出事,除了許慎一,不做第二人想。
“當日或許的確祁人去了鹽馬道上,那把火是南祁放的也有可能,但總歸不是我做的。”許慎一看出她的遲疑,“不如我去叫來左非凡,叫他為你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