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你個不幸的訊息。”他說,“指望他來殺了我怕是不成了。”
“你哥哥死了。”
在鬼哭神嚎一般慘叫的陰冷地,思緒一瞬間隨著這幾個字停滯,眼淚含在眼底,自顧墜落。
“啊——將軍——”
口中哇哇吐血,伏山掙開壓在身上的三四個人,血淌了大半張臉,向許慎一撲去。
“放你孃老子的狗屁!去死吧!”
許慎一沒回頭。
在手將要接近許慎一衣裳之前,滄浪已將人截住。
很快十幾個人湧上來將暴跳如雷的伏山擄走,壓在牆上鉗住,再上來幾人強硬掰開他嘴。
“說說看,他把你們家的印信放在了什麼地方?如今梁靖之一死,我本不感興趣了,不過這是我答應策兒他乖乖成婚的報酬,總得叫他高興些。”
好像有人在說話,梁棠月不知道。
“你聽見了,我要為策兒迎娶新娘,只怕要忙上一陣子,你若再不說,我可要失了耐心了。”許慎一看著面前木頭一般呆滯著的梁棠月,拂開她的額發,“小姑娘。”
慘叫聲如魔音灌耳,和無論如何不能在腦海裡停落的“哥哥死了”四個字,在一起糾纏盤旋著。
不住幹嘔,從喉中湧出腥甜的紅,在梁棠月倒地那一刻,不知是燈滅了,還是天黑了。
只剩一片虛無,在血紅之中,環繞著數不清的聲音。
阿月,往後哥哥疼你。
阿月,不怕,不怕。
沒事的,有小哥在什麼事也不會有的。
好姑娘,不愧是咱們梁家的女兒。
阿月,哥在這裡!
阿月,你不止不是我的負累,而是我最寬廣的後路,只要你還在,我來了,咱們就還有家。
你不來了,家呢?
哥哥……我的家呢……
人猛一驚跳,在睜眼的一瞬間心髒無法落地,蹦得要穿過人的骨架從皮肉裡鑽出來逃走似的。
耳邊陣陣轟鳴,眼前模糊一片,喘息之後身下冷涼。
是汗浸濕了整個後背。
門吱呀一聲,進門的人冷不丁看見床上的人坐著,又很快捂住胸口歪倒在一側,嚇得“哎喲”一聲,摔了手裡燙人的藥碗。
“快去叫人吶!這小子醒了!”
“我滴娘,這都多長時間了,他再不醒老子都要刺撓死了。”
外面鬧哄哄一片,聲音卻很緩慢才傳進人的耳裡。
他張開五指,在眼前晃動,沒有蒙紗,仍舊模糊不清。
胸口隱隱作痛,他垂頭,朦朧看見沁血的紗布。
記憶漸漸回籠,在阿月死去的噩夢中驚醒,這時候因渾身都在疼才將人喚醒,也提醒他,那驚人的噩夢,不過是夢。
好在是夢。
這是……
“好小子,你再不醒,我也要將你丟到狼窩裡去自生自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