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燈。”
是許慎一的聲音。
梁棠月心瞬間提到喉嚨口,想挪過去守著伏山,但繩子拴狗一樣將她綁著,只好盡可能近一點。
牢裡很快有人進來,一盞盞點上燈,亮如白晝。
一時間適應不了這樣的強光,等棠月再睜開眼時,看見有人將椅子擺好,許慎一正進來對她笑一笑,坐在她面前。
他身後跟著的,是剛才那個只會磕絆說幾個字的人。
他赤腳站在一側,怪不得聽不見他走路的聲音。
正是許慎一身邊幾乎形影不離的滄浪。
“許久不見。”許慎一笑,上下掃量她,挑眉道:“怎麼瘦了?”
立時有人上來,跪在身側說沒短了她吃食,除了捆著,都照小姐用度照顧她。
許慎一探腰向前,慢慢掐住她兩腮,左右看看,又垂眼看她肚子:“難不成我虧待了你?可憐的丫頭瘦得只剩一把骨頭了。”
“畜生!不準碰她——”伏山暴喝一聲。
他試圖從地上爬起來,很快被滄浪靈敏一腳踹倒,幾人沖上去將他摁在地上。
“等我們將軍殺進這畜生窩裡,將你們這些雜碎個個剁成肉醬!”
伏山臉貼在地上,啐出一口血。
“什麼狗屎許慎一,連帶王八養的祁策一起,餵了狗吃!”
掐住梁棠月兩頰的手用了力,梁棠月強忍著沒痛撥出聲,她眼看著許慎一的眼神中盡是冷漠,心中一顫,慌亂搖頭。
她想叫伏山快些住口,但完全無法脫離許慎一控制,說不了話。
“我走前說叫這嘴裡不幹不淨的人嘴幹淨些。”許慎一笑了一聲,聲音冷了,“你們將話聽到哪裡去了?”
身後的人都一哆嗦,不解其意。
“敲爛他的牙。”許慎一鬆手,“多說一個字,便多拔一顆。”
“不,不,許……王爺……”梁棠月搖頭,“別!別傷他!”
身後人已去拿虎鉗,伏山掙紮著還在罵。
“你算什麼男人!欺負一個還不滿二十的女娃娃!有本事放了老子,看老子打得你滿地找牙!”
有人慌忙去捂伏山的嘴,被他死命咬斷了手指,一時極度混亂,十分嘈雜。
“許慎一,從前大將軍摁著你打,定遠將軍也殺敗你不知幾次,你這陰險狡詐的小人,不過是仗著眼前俺們將軍還不知道罷了,等他來了,打你個屁滾尿流,叫你濕著褲子去找你孃老子!”
他口中淌著血,恨恨瞪著許慎一。
許慎一沒回頭看他,卻對著梁棠月笑道:“他罵我的這些話不無道理,說的也有幾句實話。”
他仰回椅子上,拿了鉗的人回來。
“從前你爹,你大哥,包括你娘,都是些不錯的對手。”他指尖劃過梁棠月側臉,嘖了一聲,“梁靖之嘛……”
“哥哥……”梁棠月呼吸急促,死死盯著許慎一的眼睛。
他嗤笑道:“不肖其父其母,比起梁紹更是沒什麼看頭。”
許慎一抬抬手指,整個牢房裡響起被硬生生拔了牙的慘叫聲。
在這如同自己被抽骨拔皮一樣的痛裡,梁棠月失去靈魂一樣反應不過來。
她聽見許慎一說了句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