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閣院外,梁棠月下馬車,看著伏山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心中也奇怪。
但她也實在心力交瘁,伏山憋不住話,但不想說的,梁棠月也不想逼迫他。
聽宣王妃派來接應的人說完,梁棠月想著王妃是個好相與的人,只是去琳琅閣院裡,這位瑞親王爺和他的側夫人,梁棠月也不熟悉,住在這裡,莫要給人添麻煩。
這麼想著她惴惴坐在廳堂中,回憶那位瑞王爺的樣貌,是很難忘卻的一張臉,比她曾見過的所有美人還更動人的面孔,是若頭回看見,必定十分失禮流連其上的容顏。
她正垂頭等待,心中緊張著,隱約聽見清脆鈴聲。
聞聲一愣,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那聲音越來越近,她抬頭的一瞬間,看見從門外竄進來的大狗,嚇得從椅子上彈起來。
棒骨——
她張口,將狗的名字吞進了喉嚨裡。
小哥!難道小哥在這裡?
她欣喜若狂,想著梁安或許就在此地,因此才能瞧見這條已隨著梁安離去兩年未見的大狗。
在片刻之間,已沒有餘力去想她這結論能有多大可能。
“梁小姐,勞你久等。”
梁棠月怔怔抬頭,看見的不是梁安,那含著淺淡笑意從門外走來的,正是她記憶中曾瞧見過的瑞王爺。
趙宴時。
棒骨像是還記得梁棠月,躥跳著撞到梁棠月腿邊,將她帶倒坐回椅子上。
“棒骨。”趙宴時輕斥,“起開。”
在棒骨聽令離去的那一瞬間,梁棠月的眼睛正落在趙宴時腰間,明晃晃墜在那裡的是絲線顏色已發烏的腰佩,但親手製作它的人永遠不會認錯。
那是一對玉,她做來送給棒骨的主人。
另一半,在她小哥身上。
“來者何人?!”
守城人橫起長槍攔住奔馬疾馳而來的人,黃沙未落,揚起的塵土讓人眯起眼睛。
直至來人馭馬停下。
在塵沙靜落時刻,坐在馬上的清癯男人眼中燃著兩盞火一般目光炯炯。
風沙之下,瞧清楚來人的臉,圍城數百人瞠目沉默。
“將軍?!”
“將軍回來了!將軍回來了!”
不可置信的聲音帶著忍也忍不住的哭腔一瞬間爆發,如海浪一般越傳越遠,不必來人拿出什麼印信虎符,不必查驗他是何身份從何地而來。
這世間唯有此人,來去青州自如,不會有人攔他。
那張臉再經風霜,再如何與三年前離去時的少年不一樣,青州人永遠不會錯認。
無論誰的旨意都無法撼動的,即便天塌地陷無法改變的,青州此地的平南將軍。
他們的將軍,梁靖之。
梁安抬頭,“青州”二字懸在城上。
他收緊手中韁繩,直到胯下的馬不安踩踏蹄鐵。
“駕——”
他從自動散開的人群中沖將進去,向著青州腹地而去。
去見他要見的人,解他解不開的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