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誰敢
被一路帶到哪裡梁棠月不清楚,她本就少出門,此時心中慌亂,不是為自己,而是為梁安。
在申伯宗話語中所表達出來的一切梁棠月聽得明白,她冷靜下來不吵不鬧,抓緊了手腕上的玉鐲,不停在想除了那個雪蓮紋家裡還有可能會有什麼能誣陷梁安的東西。
應當是沒有的。
梁棠月反反複複在腦袋裡想過,從進將軍府開始直到每一間屋子。
再沒有比她更熟悉將軍府的人,旁人來了絕不敢說,但梁棠月可以,將軍府裡每一個院落每一間屋子裡都擺放著什麼,在什麼方位,她都清清楚楚。
梁安回來之前,在家中的日子並不好過,梁棠月每日裡都在重複一樣的生活,她一遍遍走過父母兄長居住過的地方,親手把屋裡每一樣物品擦洗幹淨,就連房中已不會再有人使用的被褥也是她連年拆開彈曬整理。
有事情做,日子就會快一點,不至每日都在沉默中盯著家中的池塘,想著若掉下去能不能見到想見的人。
因此她可以確定,只要她去過的地方,絕沒有什麼“通敵罪證”。
她心中有底氣,不管是申伯宗還是其他人只要拿出了不屬於將軍府的東西來誣陷梁安,她在禦前撞死也要說清楚那是遭人構陷,絕不會叫歹人得逞。
這些想通了,唯獨那張印泥拓下的雪蓮紋不知該如何才好……
她緊緊攥住玉鐲,都把玉製的物件攥熱了,仍然想不出究竟怎麼拆解此事。
因她不知棒骨是誰的,不知棒骨的主人是誰,不知說了實話會給梁安又或者梁安的好友帶去怎樣的麻煩。
若是不說,如申伯宗之流來勢洶洶,一眼便知是早已預謀好的歹意,梁棠月不說出原委,他們也必定會咬死不放這雪蓮紋正是梁安通敵的鐵證。
陪著她的思兒都感受到小姑娘的焦躁不安,她手上稍稍施力,算是給人一點力量,沒跟來的昭兒此刻想必也得尋著人了。
而獨自思量解決辦法的棠月不知道,此事本就已難以善了,雪蓮紋不過是給有心人的意外之喜。
此時,千裡迢迢自宿州邊城過來的兩個衙役被人抬上來,在皇帝面前痛訴化名為紀老闆的梁安是如何帶著位西番女子招搖過市的,又是如何豪擲千金購買米糧施送的。
他二人捂著早已斷裂兩年之久的雙腿,哭天搶地,顛倒黑白道不過是盤問了幾句便被他連夜報複,打斷了二人的腿。
不知忽然從何而來的人瞬間全冒出來,一個個都能拿出梁安與西番通敵的證據。
一直寡言的嚴汝成上前道:“陛下,申伯宗已率人去梁安府上查證,方才來人告知臣……”
他頓了一口氣,幾不可察笑了一聲:“已有眉目了。”
“止步!”
思兒直視攔住她的人,不松開梁棠月的手。
她道:“敢問哪位大人定了懷恩侯夫人的罪?敢問可有明旨發落林府少夫人的聖文?若其中盡是男子,汙了林相媳婦的名聲,敢問在座哪個擔責?”
她一連串質問,所有人支支吾吾誰也不敢應聲。
畢竟可是林相啊。
再怎麼樣,就算梁安真倒了,這小媳婦兒身後還有林廣微在,林廣微是誰,北趙王朝有人不知曉的麼?
趁他們面面相覷的功夫,思兒扶著人進了屋裡,這是直接帶她們進了宮,看來這些人是早有準備,她面上再鎮定,心裡還是咯噔直跳。
她表現得半點不慌亂,甚至掏出懷中的帕子替梁棠月拂去了椅子上的灰塵,一副梁棠月不是來受盤問而是賞臉做客的樣子。
看得有些人冷笑連連,暗罵這小娘皮現下裝腔作勢,稍後瞧她如何哭求下跪的。
“梁小姐。”申伯宗一進來叫道。
思兒道:“申大人是否貴人忘事,叫錯了人?”
在場人心裡大多清楚這不知死活的丫頭是為了哪一著,不就是要所有人心裡都警醒著,不要以為梁安果真落罪就能欺侮他胞妹,如今梁棠月身上除了將軍妹妹的稱呼,還是林廣微家的媳婦,林凇平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