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反賊
鏡州一戰勝後,宗儆邦來尋人,梁安只見他難堪臉色,不必他張口也知是要說自己“無能”,險些害鏡州失守。
梁安不想聽這些,也沒有時間。
他擺手摁下宗儆邦的話頭,決心一路追上獻氏領軍人物,定要知道獻氏動向的緣由。
獻氏本沒有家國概念,究竟誰才是如今的首領梁安不清楚,獻氏撤退的時候方寸大亂,逃得一盤散沙。
這足以證明,真正為獻氏贏得與宗儆邦一戰的人根本不是什麼獻氏首領。
烏拓嶺。
梁安眼前一再閃過在烏拓嶺外瞧見的人影,戎烈如此清楚梁安領軍手段根本說不通。
【似乎是東邦國主養在異鄉的姨弟,叫做昭珠。】
【聽聞他父親就是趙人,因而這位王弟也有北趙血統。】
腦海裡不斷回響曾在泉定與沈濯靈閑談中偶然聽見的這段話,梁安的手指焦躁搓動著,一個個問題擠滿胸口。
這忽然而來的昭珠……有趙人血統……是誰?
若這人果真是戎烈姨弟,怎會全然沒聽說過?細細盤算下,這段簡陋的話裡透露出的所有資訊都蹊蹺得很。
這個昭珠是趙人血統,又如此敏銳能拿出令獻氏對付趙人的法子,絕不尋常,難道他是從哪裡逃去東邦的細作?
這事不可細思,越想越有可能。
若他果真是曾潛伏在青州的細作,生來是趙人面孔不惹人生疑也極合理,那麼這一切也能說通。
一個自幼被安插在青州中的東邦細作,是否當真是戎烈姨弟尚存疑慮,但事情若果真如此,他帶著青州兵法逃回東邦去,得戎烈器重也說得過去。
唯一的問題,如果事情真的如此,他在青州扮演的是什麼角色?
對青州兵法瞭解至深,必定曾是梁守青心腹才得以接近這些。
心裡亂作一團,腦袋卻一刻不敢停擺強逼著自己把事情捋順清楚。
青州中的伯叔父除了戰死沙場的,沒有一個曾無故失蹤的,梁安不敢遺漏任何一人,從他記憶中一個個翻找,卻發現如大海撈針,根本不可能有結果。
戰死沙場的將軍們慷慨就義連屍身都尋不回的豈止一位,梁守青在雁回關外與南祁交接處三裡外專建了衣冠冢給這些再不能回家的。
如同梁守青遺言一般,也要他們英靈瞧著,總有一日要他們親眼瞧見青州人的勝果。
線到此處斷了,即便梁安拼盡全力也想知道真相,但顯然單憑他猜測是不能夠的,此刻梁安對昭珠的懷疑恨意攀至高處,決心定要查個清楚手刃叛徒。
青州人二事不做,絕不會叛,絕不會降。
這句話在梁安口中不停重複著,喃喃自語。
做出這個結論梁安在與自己對抗,強烈情感不停在他腦內叫囂著,青州絕不會有叛徒奸細,即便是一年前的梁安,仍然會執意相信他所堅信的一切。
但期間發生的種種大事小情,已使梁安不敢盲目自負他曾無比相信的所有,他應當第一時間對自己喊“不可能”,可眼前發生的事是如此不尋常,以至於梁安沒法說服自己“昭珠與青州無關”。
也或許昭珠果真是細作,也許是自別地來的,又或者他曾經就蟄伏在京都也說不定。
但對梁安戰術瞭解至深的樣子,是刻在骨子裡的下意識,絕不是單憑從他人口中聽來就能做到的。
手指壓得青白,梁安眼底情緒沉重。
他自然優先選擇相信青州絕不會有這樣的人,但他必須冷靜接受所有可能。
若果真是從青州出去的細作,他要親自帶著昭珠回青州,用他的血來祭旗。
首先,他要再去烏拓嶺,看戎烈昭珠這兩個人到底還有什麼手段。
短時間內他不能再離開鏡州,起碼直到他親眼看見戎烈撤離潭州這段時間,他都不能輕易離開。
他不顧宗儆邦阻攔,執意要親自去一趟烏拓嶺,途中若能捉住獻氏餘黨自然好,捉不到他也絕不空手而歸,他要親自埋伏在烏拓嶺一段時間,甚至如有可能,他要易容喬裝潛進潭州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