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噩夢
一眾人跟在梁安身邊,看他進了審問俘虜的地牢後觀察片刻,臉色更難看了三分。
東邦兵逃走了一些,被活捉的也是一小部分,畢竟趙昕時帶來的涼州兵也不過千數,在日夜趕路當下應戰能贏下,也還是梁安心中早做打算的結果。
本想無論抓住幾個,總能有撬開嘴說話的。
沒想到……
地上死了一片,死狀難看,唇角溢血,唇色烏紫,一看便知是中毒身亡。
“他們太快了。”老盧沉聲說道。
並非解釋開脫,而在闡述事實。
不怪他們不警惕,而是這些人實在太快了。
有人接話:“簡直就是奔著死去的。”
跟南祁打仗打得多了,從梁家人手下待過的青州兵本有這樣的意識,但因是東邦人,到底疏忽了。
聽見齒裡藏毒的話,梁安心道是南祁的手段。
南祁沒有俘虜,要麼勝,要麼死。許慎一為人狠辣冷血可見一斑。
這軍令是任何一個正派軍人不容於眼中的狠毒,但許慎一做得輕巧,且將整個南祁軍隊訓練如一。
被敵人捉走的那一刻,南祁人會毫不猶豫求死,不偷生,不給敵人絲毫機會。
旁邊人恨恨咬牙:“怎麼會想到這幫山裡來的也學了這招?”
他們人手不足,不過一百來人分了幾隊,多的是去追襲逃竄東邦兵的,至於淮州的,青州這些人在這段日子裡認清現實,早對他們失望透頂,梁安親自吩咐下來的事哪敢叫他們做,否則豈不再出亂子。
本想先捆好了,送到牢裡再好好扒了衣服查有無藏匿兇器,結果還沒動手,已有幾個口中湧血瞬間斃命。
老盧動作已算是極快,反應過來喊了一聲“掐腮”,早已晚了,這些人不知何時咬破的毒囊,現下不過是發作早晚的事,一個瞬息之間,全死完了。
“早知如此,說什麼也先打碎了他們牙再說!”老盧一捶手懊悔。
他們說著話的時候,梁安沒停手,沿著死屍扯下了幾人上衣,停頓片刻後動作越來越急。
“不怪你。”梁安出言安慰,再拉開一人看著肩膀上的圖騰,終於站起來,“一開始就是前來送死的人,你的拳頭快不過他的意志。”
怪不得。
下鉗關外梁安就總覺得哪裡不對勁,除了騎兵還有五成步兵,東邦軍那種群龍無首的散亂也不單是東邦人生性莽進的緣故。
在沒有絕對人數優勢的情況下,兩千東邦精銳騎兵要打尚未習慣作戰方式的淮州涼州士兵,不說易如反掌,也絕不至於落荒而逃。
原來如此。
老盧湊過去:“哪裡不對?”
梁安往外走:“外面的屍體拉開衣裳瞧瞧。”
“衣裳?”
隨即有腦子轉得快的立時叫了一聲:“海東青!”
在場人臉色都變了,匆匆蹲下扯開那些屍體衣裳看右肩上,有的空無一物,有的刺著一隻展翅兇狠的鷹,那是東邦圖騰,海東青,凡東邦男子參軍者都刺在右肩。
梁安已重新看見陽光,已是夕陽了,他在昏暗廊道裡抿唇快走,手指不由掐住手掌抓撓。
“怎麼回事?”老盧反應過來已快跑追上來,聲音裡也是藏不住的驚疑。
“我來下鉗關路上想好了一切應對方案,甚至半路叫伏山去涼州求援,這才爭來了時間和活命機會。”梁安頭也沒回,“因我路上碰到了許慎一。”
“什麼?!”老盧跌了一跤,終於還是被破爛失修的青磚路絆倒。
不等梁安回來扶他,老盧已連滾帶爬蹦著追上去。
一向穩重的老大哥也控制不住亂了,他腦袋嗡的一聲炸響:“怎麼會,怎麼會!”
難道就因為這個……
他驚叫:“所以除了有刺青的東邦人,剩下的那些都是南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