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梁安閉上眼睛。
至於趙宴時,他只會選擇相信,也別無他路。
第二天,即便趙宴時要解釋些什麼,梁安也沒了時間去聽。
天才擦亮梁安已醒了,收拾清楚先去給盛天請安,師父來了自然要考校功課,昨日說了要查早課,即便是玩笑話梁安也會認真對待。
去了屋裡,守門的大牛道:“先生一大早先去瞧兄弟們了,盧哥跟著呢。”
梁安了然,想師父心裡定然也是惦記著大家。
他一向面冷心細,自去歲一別,大家離開青州這麼久,對這些人來說也算背井離鄉,盛天一定也有青州家眷帶來的訊息,兄弟們必定也惦念青州,多留些時間給他們也好。
梁安攔住要去請人回來的大牛,自己在院裡老老實實練了一套劍,算是回了早課。
等坐下擦汗,梁安一咯噔,腦子嗡的一響去摸腰間,空空如也。
他猛站起來,呼吸急促,想起昨夜洗澡時總覺得像是少了些什麼,直到現在才反應過來,腰佩不見了。
梁安急切,那不是普通裝飾用的,一是飽含妹妹心意,二……那本是一對的。
究竟丟在哪裡了,梁安開始回憶最後一次有印象是何時何地。
大牛看他忽然站起來四處張望,忙湊過去問:“將軍,丟了什麼?”
“我常佩著的腰佩,玉石青穗的,你可瞧見了?”即便想起來昨夜睡前已不見了,梁安仍四處轉了一遭,地上空無一物總算死心。
大牛沒頭緒,但也慌忙四處找著:“將軍貼身的物件兒我哪裡瞧見過,是不是問問大山?再說了,若就在府裡掉了,咱們自家兄弟不必說,府裡人無論誰瞧見了也該知道是主子爺的,還能有存心昧了的?”
梁安想他說得不無道理,若丟在府裡了,那樣的物件不是王爺的就是將軍的,下面伺候的想必沒有膽子私吞了。
想是這樣想了,沒瞧見東西之前難以真正放心。
大牛見他是真著急,忙道:“我去招呼人四處找找,這府裡也是花草太多,掉個小玩意兒也沒那麼好瞧見,實在不行我去找羅管事一起,叫府裡上下都留意著。”
梁安攔住他:“不必搞得這樣張揚。”
又實在心焦:“叫上咱們的人四處找找就是。”
大牛答應了下去,梁安皺眉苦思究竟何時不見的,他每日睡前取下,醒來繫上,昨晚太多事佔據心神一時恍惚忘了,但起碼白日是一定在身上的。
一整天他不曾出府,早上見了趙宴時,再後來就是師父……
也就是說要麼丟在沁園,要麼丟在這裡……
他正想著,肩膀被人一拍,驚嚇中下意識反手去格擋,等見來人是師父要停手已不能,盛天沒有罷手,背一隻手與他纏打,很快輕巧一腳勾起踢中梁安劍鞘,劍順勢出鞘,梁安匆匆抓住。
盛天邊攻邊輕飄飄道:“贏我便有彩頭。”
他不拿劍,梁安也沒收手。
盛天教梁安習劍,教習嚴格從不準梁安落下劍術功課,他自己卻從不執劍。
他赤手空拳與持劍的梁安對打也不準他鬆懈讓步,這些年來已是師徒二人習慣的交手方式。
初始兩人仍如從前一般,平分秋色,梁安甩開了筋骨也越興奮,旋身幾次猛攻竟察覺盛天隱隱露出敗勢。
他當是盛天欲擒故縱的計策,待施力刺過去的那劍要收不住了,這才驚覺盛天不是強而示弱,他迎擊梁安這招猛攻根本招架不住,節節敗退腳下急退一時不穩將要摔倒,而梁安驚恐中強要改變劍勢幾乎不能。
眼看要刺中盛天,突然橫空一腳踢中梁安小臂,令他手中劍脫手而飛,震得他右手麻木。
顧不上那些,幾人一同迎上去扶住盛天。
“師父!”
危急之際來的正是蘭渝,他進門還來不及驚慌已不得不給了梁安一腳。
蘭渝扶住盛天上下掃量,一把推開湊過來的梁安,眥目斥道:“梁靖之!你瘋了!”
聲音之巨之厲嚇得身後跟著的伏山渾身一僵,無措地愣在原地不敢再動。
他是想著看蘭渝變色,但沒想到會將人激怒。
在一起近十年時光,青州小一輩人都多少有些害怕蘭渝,但那種怕是出於對大夫治病又紮針又灌藥的畏懼,並非真當他是什麼洪水猛獸。反而他平日裡少言寡語,待人做事也幾乎不惱火急躁,所以伏山平日裡怕小蘭給自己吃藥,但也極親近他。
也因此才起了要看他驚訝變臉的玩笑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