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張口問她:“後來呢?”
韻兒嚇一跳,意識到他是想問什麼,收回手溫聲道:“她說甜呀苦呀都是自己爭來的一輩子,總得做點什麼才能甘心。後來,我們就再沒見過。也不知道究竟爭了那一點甜沒有。”
她看梁安爬起來,扶他站好。
“爺,我知你不是尋常人,定然有遠超旁人的煩惱。可小女子的理未必是歪理,人也好,事也罷,都是自己爭來的,尚未試過,怎知以後?”
“多謝你。”梁安從懷裡掏了錠金出來,“若有朝一日不願在此地,有更好去處便拿這些生活吧。”
他歪歪扭扭朝外走,又回頭看她:“我不一樣……”
沒有嘗試的權利……
梁靖之的人生裡只有單行道,沒有回頭路。
雷聲大作,趙宴時從夢中驚醒。
他睜著眼屏息,盯著床帳清醒數秒,放緩呼吸,手慢慢探到枕下又頓住收回。
赤腳下床,一步一步朝門去,手扶在門上放了數秒,緩緩拉開門的一瞬間雷電閃動,在光照亮人的剎那雷聲掩住了門猛烈撞上的聲音。
趙宴時僵直著被抱在了一個冰涼而潮濕的懷裡,對面只有年輕健壯的心髒猛烈跳動著,砸在他胸口上。
“宵行……”他的聲音哆哆嗦嗦著,挨近著趙宴時的耳尖。
被他又一次猛力擁在懷裡,趙宴時不得不赤腳退了兩步,換來的是更猛烈地擁抱。
“宵行。”他的語言系統像是壞了,只能無意義來回念叨著這兩個字。
趙宴時抱住他的腰,已能透過潮濕布料直接貼在結實的腰肉。
他冷聲質問:“你在裝什麼可憐?”
“我,我想……”梁安哆嗦著說不清話。
濃重酒味刺激著趙宴時的嗅覺,他皺眉,敏銳從中嗅到鏽味。
趙宴時眼神一冷,推開他要去點燈,又被牢牢攥住胳膊。
“誰傷了你?”趙宴時強剋制著問道,“說。”
“不是,不是。”梁安前言不搭後語,不知道究竟在做什麼。
趙宴時急了,反手拽住他去了窗前,映著雷電光,趙宴時瞪著眼睛冷漠著說不出話來。
可憐。
他再想不出別的話用以描述眼前的梁安,濕淋淋的,連眼眶都是紅的,淌下來的雨水像是流不盡的眼淚,淹沒了他一張臉。
心被一把刀子悄無聲息送進去,趙宴時被迫皺眉,咬緊了牙。
他剋制再剋制才沒把手放在胸口處揉一把,這遠超他所想象中的鈍痛。
怎麼回事?
分明,分明是在騙一個人,怎麼會比他還難過?
“不是這樣,不是這樣的宵行……”梁安手顫抖著懸在他臉頰邊,兩眼泛紅含著說不清的淚,“我是想告訴你……”
想擦幹他,想把他抱在懷裡,想要傷了他的下地獄,想把他的眼淚吞進肚子裡。
趙宴時連呼吸都跟著急促,他收緊手掌忍著,冷聲問:“什麼?”
“可以嗎?宵行。”
梁安的手終於落在趙宴時臉上,兩個人同時瑟縮著抖,梁安往前進一步,趙宴時沒退,兩人幾乎要貼在一起。
梁安能看清,即使沒有光也好,他能看清趙宴時的眼睛。
“宵行。”
他閉上眼睛,在黑暗中將自己的唇準確貼在了他想要親吻的眼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