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過這一兩日時間,等我走了,往後再見不知何時去了,不必這樣緊張。”他匆匆幾句回了,又岔開話題:“你還沒答我,太上皇和皇帝沒有宣王瑞王兩兄弟的旨意麼?”
蘭渝搖頭:“未曾聽聞。”
看來尚沒有要趙敏時回來的苗頭。
梁安接著說:“那你好好與我說說,京都中都發生了什麼事?我在此地像被人囚禁一般,你在宮裡不好寫信給我倒是算了,除你以外,當真是誰的信也沒收到過。”
他說完看蘭渝皺緊雙眉,又道:“否則也不該問你收沒收到翰昀來信了。”
蘭渝不答反問:“所以你白日見我那般激動,是沒收到我要來宿州的信?”
“那倒不是。”梁安搖頭,“前兩日天道不好,昨日又下了好大的雨,信耽擱了,今日我見你前才送來。”
蘭渝若有所思。
梁安問:“怎麼了?”
“沒事。”蘭渝搖頭,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京都中事熱鬧,一時半刻只怕說不清楚,天晚了,邊吃邊聊。”
他說著看向院門外,一座小山捂著肚子痛苦望天。
梁安順著看過去,又是無奈又是想笑:“這家夥,心裡一定在罵我。”
他咳了兩聲,刻意揚聲道:“是不是該吃飯了?”
餓得前胸貼後背的伏山一激靈站直了,豎著耳朵仔細聽著連連點頭:“該吃了該吃了。”
他可憐樣子逗笑了兩人,這下氣氛融洽,彷彿又回到了過去,三人各懷心事一起坐在了飯桌上。
本來還想著給蘭渝告梁安的黑狀,但眼下餓得頭暈眼花,天大地大吃飯最大,抱著腦袋大的飯盆塞米的伏山早已把告狀忘到了九霄雲外去,有一搭無一搭看兩個說是吃飯,不如說是拿著筷子聊天的倆人,不知道咋那麼多話能說。
說起嚴家的女兒入了後宮,蘭渝說曾碰上一次那位娘娘,年歲不大,約比梁棠月大不了許多,皇後一向仁慈性子,準她不必日日去請安,也就極少碰面。
梁安對這些事不懂也不感興趣,倒是由此想到了另外一個人。
“可曾聽過四皇子有關的事?”他問。
其實現在已不能被稱為皇子的,畢竟趙慶時已被弘文帝削去皇籍,如今打入官豬圈只怕生不如死。
但梁安總想起他的貴妃母親,如今蕭華英死了,一品侯老夫人死了,也許有朝一日趙慶時可以成為給他解答疑問的人。
而且,梁安總認為趙慶時冤枉,他不過是誤打誤撞做了旁人的替死鬼,至於是替誰死的,說不清楚。
他如今在官豬圈中,若被那些不開眼的有心嗟磨,不知能否活到梁安再回京都那日。
“巧了。”蘭渝道,“我在常寧宮,聽人來稟告過此事。”
貴妃喪禮後,趙慶時發了一陣子瘋,要死要活,不吃不喝又險些吊死,下面的也嚇壞了,這節骨眼兒上趙慶時吊死了,大家都甭想好過了。
這事也因此捅到上邊,趙敏時聽聞唉聲嘆氣又是落淚,說了句“他糊塗”,到底親自去了一趟,說了什麼不清楚,再之後也安靜了,趙慶時不再折騰,在裡面甚至開始讀書寫字了。
“前些日子還去了信到宮中,沒寫別的,只是問候弘文帝身體。”
看來趙敏時對這四弟也有憐憫之心。
梁安也默默嘆氣。
他看伏山吃得急,順手夾了條雞腿放他盆裡,扭頭對蘭渝道:“你可知從前左相嫡長女嫁與誰了?”
趙慶時。
這樣的關系,嚴汝成脫身而出,甚至又把幼女嫁入皇宮,搖身一變也算成了皇帝的岳丈。
不可思議。
蘭渝皺著眉,把面前的八珍鴨子倒進伏山盆裡:“皇帝如今信任嚴汝成,未必有多心儀那位姑娘,不過又是兩個男人權力交換的犧牲品而已。”
這句信任嚴汝成更叫梁安心驚。
他把手裡的飯遞給伏山,皺眉道:“如何還能信任一個曾要與自己爭皇位的人?”
“夠了夠了。”伏山急叫一聲攔住蘭渝端著青菜的手,邊嚼邊喊道:“你倆不吃也別全塞給我呀。”
這不知好歹的!
梁安瞪他一眼:“你不是愛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