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愛吃,分明是你倆不想吃。再說了,這盤子野草我又不愛吃,從前也是盛先生逼著吃的,他不在,我可不吃。”伏山氣哼哼的,打嗝後又道:“你倆說的話也有問題。”
梁安白他一眼:“你吃得比棒骨還入神,還能聽見我倆說話?”
伏山哼了一聲,抹抹嘴抱著肚子說:“跟我吃飯不一樣麼,他不信任的和我不愛吃的一樣,既然現在還愛吃,就是說他從前就喜歡吃,先前不喜歡就是裝的唄。”
這話太糙,聽來也南轅北轍的,但話在梁安心裡滾了一圈,他眼皮一跳,盯著伏山像要吃人似的,嚇得伏山往旁邊挪遠了點。
“也許伏山說得對。”梁安像是發現了不得了的真相,扭頭對蘭渝急道:“從前嚴汝成就一直是弘文帝的人,趙慶時,也許是他們君臣之間迷惑他人的靶子!”
蘭渝沉默。
梁安基本相信了這個駭人的可能,但尚有細枝末節無法說通。
比如在梁安看來,弘文帝對嚴汝成的態度也不像是早有安排,尤其林廣微為人周正,他作為堅定的太子黨多年來與嚴黨在朝堂上針鋒相對,弘文帝可能是裝的,林廣微卻未必能做到。
而且太子當時想倚仗梁安的樣子,可半點不似作假。
梁安被召回京都的時機倉促,可不像是規劃好的。
弘文帝寧肯示弱也要梁安護住太子,這事完全說不通,若嚴汝成不扶持老四,太子在朝堂上還有哪個對手?
再比如嚴汝成若是裝的,怎至於要把嫡長女嫁給趙慶時。
他把這些說出來,換來蘭渝的一聲輕笑。
蘭渝放下筷子,慢條斯理道:“旁的不好說,嫁個女兒換前程,未必有你想的那樣艱難。”
梁安瞬時梗住。
“還有。”蘭渝看他,“從前是真是假我不知道,如今也可能是趙琮時無人可用,只能以嚴家另一個女兒繫結自己與嚴汝成的聯系。”
梁安搖頭:“林相尚在,怎會如此?”
“你不清楚。”蘭渝道,“林相頭疾愈重,已久不上朝了,只偶爾去向趙琮時請安,府上的事一應都由小羽他哥哥處置了。”
梁安驚得猛站起來:“什麼時候?”
蘭渝答:“就自你離開京都不久。”
“皇帝尚看重他,趙敏時常常接旨帶我去林府把脈診治。”
伏山也忙問了句:“老天爺!小蘭,你也治不好?”
蘭渝垂眼,其餘兩人目光都鎖定在他身上。
“不好說。”他模模糊糊說了一句,又道:“不過如今歇下於他而言更好。”
梁安心神不寧,他忽然意識到嚴汝成得重用也許確實如此。
林凇平再得力也不良與行,也許趙琮時難能將重擔都放在他身上。
伏山嘟囔一句:“那林二還不回來看看他老爹?”
“別胡說。”梁安斥一句,“翰昀如今身負重責,已不是隨便能離開青州的身份。”
就如同先前的他。
但他忽然又意識到,這樣對林鴻羽來說也許更好。
他父親是備受信任的當朝丞相,三朝重臣,如今次子戰功卓越,若日後再贏勝仗,難說不被忌憚。
梁安長嘆一口氣,荒唐的是想到這裡,竟一時間說不出林廣微病重究竟是不是件壞事了。
諷刺至極。
只剩了一個似有若無的苦笑。
伏山還在跟蘭渝打聽林廣微的病怎麼這麼難治,嘰嘰喳喳不停。
梁安手撫上從剛才就在身邊的包袱,眼神再柔軟,笑也溫和了。
還好。
阿月,你好就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