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兒抬眼掃過去反而一愣,已浸淫風月地多年的風塵女子都兩頰一熱,情不自禁就偏臉不肯再看對面男人。
梁安當即想是自己說錯了話,當她不悅,慌忙解釋:“在下是粗俗人,若是唐突還請莫怪,說的卻都是實話。”
“不。”韻兒急搖頭,一眼過去又飛紅臉頰垂眼輕輕搖頭,“不。”
她默默起身,坐在離梁安遠些的地方,平靜後又仰臉輕笑道:“昨日初見只當公子來此地說些胡話逗我開心而已,今日再見,倒很有些羨慕了。”
“羨慕?”梁安一愣,“什麼?”
“想必那定然是位極好的姑娘,公子生怕冒犯那位,不願聽些汙穢之言學了渾話去,偏到此地來問我。”韻兒溫柔笑著,“不,是來‘請教’。”
她話說得沒頭沒尾,梁安有些茫然,只是聽她說“姑娘”又忙擺手。
韻兒笑道:“說來冒犯,不止是羨,更有些妒了。不過並非嫉恨的妒忌,只是恨我此生難遇一位如公子一般的良人。”
“何出此言?”梁安正色,“我與姑娘不過匆匆兩面,卻說出這樣重的話叫人不安。”
“沒什麼。”韻兒搖頭,“公子想聊些什麼?我必知無不言。”
她不想多聊,梁安也不好強求。
說起這個,卻又退縮,不是尷尬,是有些話在心裡,亂糟糟的又不知該怎麼說出來。
“公子問我,兩人無傾慕之意是否能做盡親密事。”韻兒見他為難樣,率先開口緩解氣氛,她輕笑道:“今日我可答複二字,‘自然’。”
這……這……梁安瞠目。
“不過‘自然’二字約也分在何時何地,譬如就在此地。”韻兒翹出食指,指指地上,彎唇笑道:“除公子之外的人來此地,公子以為是來作甚?公子口中所謂‘親密事’又究竟有多親密?唇齒相依,亦或者兩人赤條條滾在一處做事?”
耳根到後脖頸都紅透了,騰地冒起熱意,梁安被韻兒的“譬如”嚇得幾乎坐不住了。
韻兒被他逗樂,笑眯眯接著道:“看來對公子來說,連口述之事都太過九分。那於公子而言,同那位之間的‘親密事’,究竟是如何親密呢?”
其後想想,能與這俊朗公子談情的想必也是位閨中小姐,二人發乎情止乎禮,也許隔著手帕牽手也很了不得,說得過分露骨已嚇著他了。
“……”梁安一副拼了視死如歸的模樣,也彈出一根食指,冷著臉指在眼上,臉黑得像要去殺人,“這裡,他碰過來。”
一根手指又彈出一根,臉色又凝重三分:“兩次。”
沒憋住,韻兒掩嘴笑出聲,笑得梁安黑著臉發懵。
“對不住,對不住公子……”韻兒笑得失儀,卻忍不住,眼前男人可愛,實在有趣。
外面有了聲響,梁安探頭皺眉。
韻兒空當裡解釋:“不必緊張,天色暗了,瓊樓舫該開動了。”
等她總算笑夠,追話本兒似地饒有興致追問:“用哪裡碰的呢?”
若是聽見他答“手指”,那韻兒真問不下去要笑昏過去了。
“這兒……”梁安冷臉偏著腦袋指到嘴唇上,又掩耳盜鈴把手挪開攥成拳頭。
這位小姐倒是大膽。
韻兒吃了一驚,隨即釋然又想,小姐不大膽些,靠這位呆頭呆腦的公子怕是沒戲唱的。
初見豐神俊逸翩翩公子,沒想到這位小爺這樣有趣可樂像只呆頭鵝。
“倒是果真親密。”韻兒一本正經點頭,“公子以為,這是何意?”
船果然開動了,晃得人頭暈。
梁安搖頭:“他說,是他阿孃教給他的,家鄉習俗中對親密朋友才能做的……”
韻兒一驚:“那位不是趙人?”
不好解釋趙宴時身份,梁安幹脆點頭:“是西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