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如此大膽,原來是位異國小姐,不過……
韻兒臉色精彩,憋了半晌小心說道:“我亦見過許多西番貴人,不曾聽聞有這樣習俗?”
梁安更是驚慌,怔怔“啊”了一聲。
“那是,那是……”
“咔——轟隆——”接連幾聲,幾道悶雷滾下來炸得震天響,梁安條件反射一頓,回身去看,天上的閃電都泛著紅光,不像尋常雷雨。
韻兒嚇得站起來退了幾步,慌張拍胸脯:“哪裡來的雷這樣嚇人?”
梁安關上窗戶安撫:“姑娘莫怕,恐有大雨。”
剛說完又是一陣驚雷聲,聲音之大像是劈在了頭頂上,這下不止韻兒,屋外都能聽見驚叫聲了。
“姑娘莫怕。”梁安看韻兒嚇得已靠在牆角要站不住了,匆匆過去小心照看,彎腰哄道:“不過是尋常雷雨而已,有在下陪著,姑娘放心。”
雷聲不絕於耳,著實嚇人,本不是梁安三兩句能安撫好的。
忽然外面有人驚叫一聲:“走水了!”
整座船坊亂成一團。
梁安臉色一變匆匆要出去查探,被韻兒死死拽住袖口,姑娘已嚇得臉色青白,梁安只好拍拍她小臂安撫著,推門吼了一句:“情況如何?”
有跑來的龜公哭喪著臉道:“失火了失火了!”
他邊哭已跑遠了,梁安緊皺眉心,仰頭看失火地,此時倒還看不出來火勢。
偏偏船已開動,狂風卷來掌舵不敢再動,幹脆就在此地拋錨,一群人緊急爬上去救火。
“莫慌,此地流水不急,就算火燒到底跳下去就是。”梁安關門退回去冷靜勸道,“不會有事。”
他語氣平靜,擔心韻兒更怕。
其實光禿禿的指甲已掐進手心裡,他不會泅水,更恐水膽怯,若跳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人固有一死,只是死在此地,未免難看。
“放心。”梁安拍拍已嚇哭的姑娘,順手把被狂風吹開的窗戶關緊,把已下起暴雨的窗外也擋住,笑道:“現下不聊了,不如彈支拿手的曲子來聽聽。”
一再有人安撫,韻兒似乎也有了些底氣,剋制著怯意站起來,抱起琴坐下,彈得七零八落,也算是個響聲,好像真沒那麼害怕了。
門外的叫聲喊聲救火聲似乎都隔遠了,兩人漸漸歸於平靜,韻兒低聲唱起曲兒。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
不知多久,梁安自顧胡思亂想。
【江南好,能不憶江南?】
門被人一腳踹開,發出巨大聲響。
琴聲曲聲戛然而止。
兩人怔怔回頭看向門外,陰沉沉的臉色嚇人帶著些詭異笑意。
“倒是愜意。”
梁安心一下子躍出喉嚨含在嘴裡,瞪得兩眼溜圓,方才在心裡滾了無數遍的人活生生站在眼前。
濕淋淋的趙宴時掃他一眼,又看向對面抱琴的姑娘,又笑一聲。
“來得不巧。”
他笑緩緩斂起:“真是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