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裴真不想和官府扯上太多關系,裴家長輩沒教給過他要靠他人施捨賺錢。
靠別人有倒下的一日,靠自己才能把每一枚銅錢攥在手裡,或許今日趙敏時願意施捨點機會給一個商人,來日他不願意了又如何?
這也是裴家老太爺力排眾議不用裴真堂兄而推裴真上位的原因,裴真不止有腦子,還有原則。
他不想做的事,就不會做。
剩下的沈濯靈也沒再說別的,梁安聽來對趙敏時卻又有了更深一層的瞭解,一個王爺,能對所管轄地這樣用心,可見他不止是來這裡做個虛名王爺,他在做實事。
如今真正來到宿州,對趙敏時其人才算真正摸到了一個邊。
梁安對趙敏時有了濃厚興趣,期待日後再見能多交流幾句。
他留在京都,究竟是弘文帝的意思還是新帝的意思,梁安也越發摸不透了。
是當真信任,還是別的……
但就梁安看來,趙敏時有無數個機會無數種手段可以逼宮坐上皇位,懷疑一個一心疼愛太子弟弟的哥哥,實在無稽。
他就此想到趙宴時一步步被推到宿州來的程序,似乎也是順勢。
沒有更好的選擇,只有趙宴時。
其實梁安對府上佈防一事沒那麼上心,只是順手。
他認為在此地安全過京都,趙宴時來這裡不是要取代誰的,他只是作為一個王爺來這裡體現皇權,他是誰不要緊,只要流著和皇帝差不多的血。
而要保證趙宴時在宿州安全無虞的辦法也很簡單,吃喝玩樂無所作為即可。
因此到了宿州,梁安反而沒有那樣緊張。
想到沈濯靈,梁安摸向腰側,想起來在泉定沈濯靈為他行事方便把家令給了梁安,倒也忘了還回去,只好來日再找機會。
他想著站起來到外面看了眼日頭,這個時辰了,照羅管事所說,也該到府裡了。
“將軍!將軍!”
梁安心一緊,先匆匆迎上去。
羅管事喘不勻氣,慌慌張張道:“瑞王殿下回程路上驚了馬,現下,現下……”
“什麼?!”梁安攥住他手臂,眼神刀子似的釘在人身上,“人呢!”
老羅嚇得哆哆嗦嗦:“我,我已……”
“將軍!”
聽見老盧聲音,梁安丟開羅管事,快跑兩步上去。
還得是自己人不必多問,已利索說清楚了。
老盧迅速說道:“咱們人來報小王爺乘車出了事。”
“人呢?”梁安要緊知道這個,“春子呢!”
“還不清楚。”
梁安心慌意亂,腦子一團漿糊似的,又強行冷靜,沒再多問耽誤時間。
“牽馬!”
梁安大步流星出去上馬勒繩,臉色鐵青朝王府方向去。
他只剩滿心懊悔。
想到方才還在想在宿州沒有危險,他已遇上這樣禍事,梁安幾乎咬碎了牙要把心剜出來淘洗幹淨清醒清醒。
沒事,沒事……
他心裡一遍遍念著。
那些真實存在於腦海中的,關於至親一次又一次毫無徵兆離他而去天人永隔的惡魔蠶食他的肺腑。
梁安不敢再想,但腦袋裡只剩了最壞的結果,萬箭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