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商議好細節,老盧得令下去安排。
梁安再叫回羅管事,跟他大致說了情況,至於細節不必與他交代。
“將軍,我已派人去問過了,說瑞王殿下就回,府上的車馬已候著了。”
這倒叫梁安吃了一驚,這老羅還真拿趙宴時當自家主子一樣看待,沒人吩咐也知道叫下面的去盯著接人。
他也是個不多話的,對梁安的話一概遵從,沒有一句反駁疑問的,宣王府這上上下下叫人沒有半點不痛快的作風,倒真像趙敏時給人的印象。
朝中人都道他行事中庸,不過依梁安看來,“中庸”二字也未必誰都能做好,或者應當說,很難事事中庸。
要人人認為此人中庸,也是很了不得的本事。
趙敏時謙虛溫謹,侍上恭順,對下隨和,稱得上是君子行事。
梁安不討厭他,甚至略有欽佩。
唯一曾對他産生過極度不滿情緒,是在京都第一次走進專為尚是太子時候的趙琮時建造的那座宮殿。
趙敏時領皇命牽頭,耗時費力,幾乎掏空了當年的國庫,招了不知多少徭役開鑿隋河,運山來京。
梁守青上摺子反對,如石沉大海。
畢竟這決定是皇帝命令,為他病弱可憐的太子祈福。
梁安不明白運山回京與“福”有何幹系,即便山中有靈,如此作為,猶如作孽,簡直是逆天而行,本末倒置。
從前在京都中與他接觸甚少,一路來到宿州才知曉,趙敏時其人恐怕遠比看到的要有才能。
泉定中梁安與裴真談起過宿州事,畢竟泉定距宿州不遠,裴真又是四處跑動的買賣人,對宿州瞭解想必多過旁人。
對宿州,裴真提起來也是點頭,淡淡贊句不錯,因他這句不錯,梁安對宿州一行也更有信心,裴真不是畏懼強權不敢直言的人,他贊不錯,想必也當真有極可取之處。
對於宣王趙敏時,裴真卻似乎不是很想提起,那種情緒倒也說不上是厭惡此人,只是單純不想多談。
當日梁安對他的曖昧態度起疑,因此更加想要知道內情,裴真這幅模樣,分明是知道些與趙敏時有關事。
但裴真不想多談,梁安也不好深問。
沈濯靈卻提起了連梁安都有所耳聞的鹽幫案。
這事梁安當然知道,當年趙敏時正是因治理鹽幫案使弘文帝龍心大悅,因此獲封親王,其後弘文帝才徹底放心將宿州劃為趙敏時管轄地。
畢竟宿州是北趙糧倉,需得弘文帝十分信任才有可能入主宿州府,而趙敏時顯然沒讓弘文帝失望,在他治理宿州十數年間,宿州從未再有一起惡性事件,而宿州米糧事更是與年俱進。
說趙敏時僅僅是中庸,梁安卻不這樣以為。
在梁安看來,趙敏時也許只是不爭。
當年鹽商與宿州府一帶官員勾結,幾乎掏空了整個宿州府的口袋,天下之賦,鹽利居半,如此大規模私吞鹽稅,驚動弘文帝是遲早的事。
但發現時也已嫌晚了。
利益之大,涉及之廣,叫人咋舌。
一百餘人在此案中喪命,連帶著波及鹽馬道一帶私鹽被禁,宿州一帶大小官員幾乎可說全員換血,這雷厲風行的手段難說是沒有才幹的人能做出來的。
也或許是趙敏時平平,但擅於用人也說不定。
沈濯靈提了,梁安就答了,這又與裴真有何關聯?
“宣王爺是有勇有謀的。”
梁安沒想到的是沈濯靈對趙敏時的評價如此之高,尤其拋棄了“中庸”二字,有勇有謀,這倒有意思了。
但沈濯靈也沒再說別的,只告訴梁安,宣王爺想要裴真與宿州互惠,以裴家商行的名號和財富,幫宿州更上一層樓。
趙敏時的意思要裴家將大部分家産和生意重心放在宿州,宿州一帶的官鹽買賣也可交一部分給裴真來做,聽起來他倒確實無私,為宿州殫盡竭慮,真是煞費苦心。
但裴真對此沒有興趣。
或許與當朝親王合作能獲得更大利益,甚至是遠超眼前的利益,但裴真不感興趣。
多和更多,對裴真來說沒那麼有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