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趙宴時截斷他,盯著他眼睛說:“我也不是小孩子了,這些事我自己應付得了。”
這話叫梁安心一軟,又道:“我知道,你很好,是我放心不下而已。”
“現在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趙宴時又道,“無論如何一個姑娘走散心裡總比我要慌張,快些找到她人,也好叫我安心。”
梁安心更軟了,他一向知道趙宴時嘴硬心軟,即使和皎潔連話都沒說過幾句,卻也十分擔心她的安危。
他說:“等我回來咱們再去找綵球。”
趙宴時笑:“別太在意這些,左右我也無事求天,綵球還是叫有所求的人拿到更好。”
找不找也好,梁安想跟他一同熱鬧熱鬧,這下再沒別的話,梁安一步三回頭看他,很快又淹沒在人群裡。
棒骨趴在趙宴時腿邊,看著有人舉著火把接近又警惕壓低身子,貼得主子身上更緊。
“好了。”趙宴時蹲下,輕輕拍它,溫柔哄道:“不怕,我不是陪著你?”
棒骨舔舔他手腕,又乖巧臥倒。
“轟隆——”一聲,棒骨又一骨碌爬起來,和趙宴時一起抬頭,看天上閃過的光和巨大的雷聲。
“走吧。”趙宴時垂眼看狗,“去躲雨。”
沈濯靈拽住一旁的裴真:“阿淳,似乎要下雨了。”
裴真掃了一眼天,不在意道:“現在下雨也不稀奇,等會兒叫人抬轎來,別淋到你就好。”
“胡說。”沈濯靈道,“我在轎中,淋雨的不就另有他人?”
裴真第一反應總是沈濯靈的安危,還沒想到這一著,笑道:“那也無妨,叫他們拉輛兩匹馬的車來,我親自駕車,淋我總沒事了?”
“更是胡說。”沈濯靈笑,又無奈道:“真下起來撐傘就是,哪有那麼多事。”
“那怎麼行?”裴真立即反對,“你身子弱,真淋了雨病倒,還不如要了我的命,我病著也比看你躺床上痛快些。”
他說完又道:“平南將軍提到的那位蘭大夫,我無論如何都會請來為你診治,你放心,這世上只要還有咱們沒看過的大夫,就還不算完。”
十年間沈濯靈已說夠了掃興的話,也不想在對裴家人對泉定人這麼重要的日子說不吉利的話,因此沒有反駁。
“不過那位蘭大夫果真不是你要找的人麼?”裴真又問道,“你醒來後如此激動,我還當你覺得這人的藥熟悉。”
沈濯靈眼神恍惚,他怔怔出神,還是默默搖頭:“不是。”
裴真知道他一直在找人,尤其病著也堅持跟著裴真走南闖北也是為了在世上各地尋人,但從未找到。
裴真想,也著實是因為沈濯靈要找的人實在古怪。
沈濯靈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找什麼人,只知道年紀,別的一概不知,甚至連人長什麼樣子他都不清楚。
但沈濯靈從未放棄,他只對裴真說:“能找到是我與這孩子的緣分,到我閉眼還找不到,也算我盡心了。”
裴真當然希望沈濯靈能盡快找到,也算了了他的一個心結,人沒有心事不要憂思痛快幾分,病也快好幾分。
裴真認為他連人長什麼樣都不知道,怎麼又單憑幾句話就又認定不是。
他問:“怎麼沒見到人就這麼肯定?”
沈濯靈又搖頭:“見到人我也未必肯定,但我知道,這位蘭先生不是。”
他說不是,那裴真也沒什麼好說的。
“不是咱們再找就是,不過大夫咱們還是要看,盼著這位蘭先生果真有神通。”裴真說著說著幹脆輕輕嘆了一口氣。
沈濯靈扶住他胳膊:“別為這些愁眉不展。”
他盯著裴真皺緊的眉心說:“養尊處優的裴老闆可不該整日為我四處奔波,唉聲嘆氣。”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裴真不悅,“沒有你也沒有我今日,我過好日子也要你一起過好日子,總之你不要想這些有的沒的,更不要覺得虧欠我,你能聽我的話把身子養好,就當報答我了。”
沈濯靈只能笑,說不出別的話。
“阿淳。”他眼神掃在不起眼角落的馬車上,挑眉說道:“看來今夜的熱鬧,也有宿州貴人來看。”
他可不會認錯,那是宣王府的馬車。
“許是那位王妃帶兩位郡主來湊熱鬧。”裴真順著看一眼,不以為意,“管他什麼王妃郡主,今夜來泉定不過都是為了祈福而已,她願意來還不煩我接待,隨她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