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要把剩下的幾根線綁在棒骨項圈上,豈料棒骨連對他都呲牙,梁安也不怕,又順順它的毛,知道棒骨實在是害怕了,這裡人多倒還罷了,到處是火,獸類對火的畏懼是天生的,它不安太正常了。
趙宴時才看見他給棒骨也留了線,沉默後一起彎下身,攤開手心低聲說:“人也惦記了,狗也惦記了,你又如何?”
梁安乖乖把線放在雪白手掌裡,看著他親自把彩繩綁在了棒骨項圈上,嘿嘿笑了兩聲:“我這身子沒病沒災的,這裡也只有你倆,保佑你倆一切都好,我就更什麼都好。”
手在項圈旁頓了一下,趙宴時打死了那個結,直起身帶著狗再順著邊走:“你才大病一場,現在說沒病沒災,似乎沒什麼說服力。”
梁安摸摸鼻尖,小聲說:“意外,那是意外。”
趙宴時沒再為難他,帶了一點淡淡笑意。
他牽著狗,和梁安兩人肩並肩,朝著熱鬧相反地慢慢走著,聽煙花炸開在天上了,又聽鑼鼓聲忽遠忽近,心也不知是平靜還是煩躁,也跟著忽快忽慢地跳,叫人說不上的奇怪。
“將軍!”
梁安回頭,是伏山。
他先笑:“你這家夥還真是眼尖,這麼多人的地方也能找見我。”
伏山可沒心思跟他說這些,更何況他一早說過了,無論在哪裡他都能一眼認出將軍的。
他急促喘勻氣,嗆著了還咳兩聲,急道:“將……將軍!皎潔,皎潔和我走丟了!”
“什麼?”梁安嚇一跳,怪不得他剛才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對勁,原來是皎潔不見了。
他拽住伏山,板著臉問:“你仔細說。”
“就剛剛,我聽人說一會兒找綵球呢,想著帶皎潔姑娘一起去找找,閑著也是閑著麼,結果我看了個熱鬧的功夫再回頭,人就被散彩線的沖丟了。”伏山顛三倒四講得稀裡糊塗。
升龍火點了之後,伏山一路帶著皎潔去找熱鬧,看什麼也十分新鮮,聽當地人說還有找綵球的環節,忙也問過皎潔後商量著也一同去找找。
“你若找著呢那可好了,苦日子說不得就到頭了,到時候叫母泉神仙保佑,給好心的姑娘好日子過。”
皎潔淡淡笑著,伏山說了她就點頭答應下來。
正走著呢,遠遠聽見誰在吵架,伏山來了興致,忙湊過去看熱鬧。
“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到這裡來湊熱鬧,看著可不像咱們趙人。”他在頭上比劃一下,“穿得怪裡怪氣,倒是像東邦裝扮,那邊的人確實高大些,和我個頭差不多,真是小氣勁兒的,不知道那人撞壞了他啥,硬是快把人拎起來了,再細看吧,不過就是摔壞了個木頭人,真是小氣。”
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事,伏山卻橫豎看不過去,這麼熱鬧的日子一個外鄉人在人家地盤鬧事,真是怪不講究的。
他這麼想著就想著去拉架,還沒過去呢,鼓聲咚咚鑼聲震天,散彩線的繡娘已過來了。
伏山回頭看,一看不要緊,皎潔不見了。
再看吵架的也不知被誰拉走了。
真是人也沒看護住,熱鬧也沒看成,伏山窩了一肚子火,又怕皎潔真碰上麻煩,著著急四處去找,泉定城裡人山人海,找人簡直如大海撈針,伏山一路從最熱鬧的地方找到城邊上都沒看見人影,這才一打眼瞧見梁安,匆匆忙忙過來了。
梁安聽完臉色也不好看,皎潔畢竟是個美貌女子,先前遭受的一切不用再多說,即使泉定人淳樸善良,但這裡也都有隨處可見的外鄉人,若真有起了歹心的如何是好?
“不行,咱們得趕緊去找。”梁安當機立斷做出結論。
他說完又頓住,看向趙宴時,棒骨今日絕對是不可能跟著他們四處跑了,而且城裡情況複雜,到時候有什麼意外更麻煩。
他只看了趙宴時一眼,還在想怎麼跟他解釋。
趙宴時已主動說道:“棒骨怕火,只怕我不能與你同去了。”
這樣的日子梁安又不想扔下趙宴時一個,想來想去說:“不如叫伏山帶著棒骨,辛苦你隨我四處找找。”
趙宴時卻搖頭:“當務之急是找到皎潔姑娘,她孤身一人實在危險,不要再耽擱,先去找人要緊。”
他這麼說了,梁安也再沒有別的話,說得多了反顯得他矯情,因此對伏山說:“你先去找老盧小春他們,帶些人悄悄找,但不能太多人反而攪合了當地百姓的熱鬧,行事務必小心,盡快找到皎潔。”
伏山忙點頭答應下來。
梁安還不放心,又說:“你找見他們之後立刻回到王爺身邊,這裡人多眼雜,不要掉以輕心。”
伏山都答應著,跟趙宴時約定了最多一刻鐘後就在這裡碰面,這才匆匆去做事。
“你一切小心。”梁安扶住趙宴時胳膊,怎麼樣也不放心,“和棒骨就不要再胡亂走了,就在這裡等伏山來接你。”
他說完還是不放心,皺眉又說:“不如我先送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