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不氣餒:“那這木材能做什麼?”
裴真想想:“金絲楠生長較慢,不是常見樹,木材久埋不腐,很是堅固結實,一般人家少見,更用不起,不過是些大富大貴人家喜歡做些桌椅擺件,或者做些什麼小玩意兒。”
沈濯靈接道:“方才將軍問他是否生病,金絲楠倒也有入藥的方子,不過也絕非不可代替,治的也都是些諸如胃痛之類的小毛病,不是什麼千金難求的神藥。”
話到此地又斷線了,似乎沒得到有效資訊,戎烈身體康健,要金絲楠木也許就如裴真所說要做些桌椅板凳,不過身為國主為了段木頭接見商人,反而十分古怪。
他想想又問:“戎烈接見二位可說了什麼?”
裴真回憶:“似乎沒說什麼不妥的。”
他看沈濯靈尋求認同,沈濯靈點頭:“當日戎烈聽聞阿淳做四海生意倒很感興趣,打聽了些四處走動的趣事,我和阿淳也不過就隨口提了幾句。”
“是了,當時說到我祖宅在泉定,便隨口提了幾句北趙風土人情,他也算感興趣。”裴真也想起來,“而後有人來請,說是王弟有事相商,因而我用金絲楠木換了幾匹戰馬,轉手賣去了西番。”
“王弟?”梁安驚道,“什麼人?戎烈何時有位王弟?”
戎烈若還有其他兄弟,他不可能不知道。
裴真皺眉:“我不過是生意人,將軍問我今日米幾文一鬥我便答了,至於這些,一概不通。”
沈濯靈看出梁安焦急,想了想多說了幾句:“回程路上我倒有聽說,似乎是東邦國主養在異鄉的姨弟,叫做昭珠,聽聞他父親就是趙人,因而這位王弟也有北趙血統。”
當日沈濯靈聽來有趣,東邦人對這位莫名而來的王弟全不排斥,他不過來東邦一年而已,極受愛戴。
沈濯靈忍不住問可曾有人見過,東邦百姓又搖頭,說是昭珠大人與國主關系親厚,一直住在宮中。
這倒奇怪,東邦人是遊牧民族,在草原上奔波,靠部落之間的血緣關系緊密相連,這種情況下應當是極排外的性格,皇室突然出現一個血統不純的男子,他們竟全然接受了。
再一打聽也大概懂了,東邦人對戎烈的愛戴是刻在骨子裡的,戎烈幾乎成了東邦人的真神,在東邦人眼裡戎烈做的任何事都是有緣由的,絕不會做傷害東邦的事,他既然認可一個人,這人就絕對是可信之人。
“再後來我也留心過這位叫做昭珠的,東邦人接受別國來往買賣似乎也是他提的建議,從前生意人進出東邦極難,他改革後東邦倒是熱鬧不少。”
裴真不知道沈濯靈還打聽了這許多事,不過他一向是走到哪裡也喜歡人講講當地故事,又知曉裴真嫌煩,也沒同他提起過。
裴真忍不住道:“昭珠,這名字奇怪。”
沈濯靈笑:“你不愛聽這些,我是閑著解悶兒,昭珠,東邦舊語中是雪山裡的珍貴寶石。”
昭珠,從未聽過這名字。
梁安內心震動,聽沈濯靈說的這些,所以近些年戎烈蟄伏也與他有關?
這個昭珠究竟是什麼人,竟然能左右戎烈意思整頓東邦國法。
這可是個重要訊息,梁安心中惴惴,想務必得去封信給師父,叫他無論如何去一趟東邦打探。
“將軍,我已將我能說的全然倒了個幹淨。”裴真忍不住皺眉,“也請將軍解我疑難才是。”
梁安笑道:“裴老闆果然是生意人,凡事講個有來有往。”
“那是自然。”裴真大方應下,仰頭說道:“吃虧的買賣,我不做。”
梁安看沈濯靈,先問:“還不曾問過沈先生得了什麼病?”
裴真霎時低落,輕搖頭道:“說不好。”
沈濯靈笑:“是孃胎裡落下的病,天生來,治不好,阿淳不肯聽我的而已。”
“胡說!”裴真又急了,“你孃胎帶病不錯,可分明是十四年前為了救我才會跳進冰湖中凍得傷了肺腑經脈再好不了!”
他說完沈濯靈還是溫和笑笑,應當是已習慣了的,不與他爭辯叫他更氣。
裴真緩和心情,再對梁安一拱手:“無論如何還請將軍告知,我該如何將那位先生請來醫治,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