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種假想全無意義,只需一眼,全然潰塌。
他說:我很想你。
梁安沒有回應,但看進他眼中時,梁安在心裡答了。
比你更甚。
梁安也想,趙宴時的灰色眼睛溫和如水,眼神溫柔究竟是不是獨他一人覺得?
偶爾不經意間,梁安掃到趙宴時的臉,心中異樣,常看出叫人心裡一緊的冷。
梁安總對自己說那是錯覺。
可有沒有可能其實梁安以為的溫柔才是錯覺。
他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這像是要將他與趙宴時之間的一切全然推翻,那些關切,那些窘迫,那些由心傾灑出的脆弱,一聲又一聲叫梁安在夢裡都無法忘卻的“靖之”……怎麼會是假的?
【若他日你察覺此友非友呢?】
林鴻羽的話像把鼓槌,毫不留情咚咚敲在心上,震得梁安難受,連傷心都表露在臉上。
怎麼會想要“形同陌路”,梁安只會比趙宴時更希望這一切是真的,他比趙宴時更想要眼前人是他認識的趙宴時。
梁安深吸一口氣,手探入腰間,緩緩開啟精心包裹的絲帕,露出了其中的人像。
“宵行。”梁安叫他,遞過去說:“其實一早刻好了,只是沒機會給你,也只是隨手刻來,不像樣子,你不要嫌棄。”
一直冷臉的趙宴時沒想到會等來這個,他垂眼落在木像上,已有七分相似,若是不笑,則有九分。
他收緊手掌,沒接過來。
“為何送我?”
梁安長長吐出一口氣,還是露出了一個像往常一般的笑:“自然因為你我是好友。”
趙宴時冷然質問:“你心中有疑為何不問?”
梁安託著木像的手都抖了一瞬,他嘴角的笑也黯淡,沉默後將手慢慢收回。
“我本不該疑你,宵行,我——”
他驚愕抬頭,又看被抓住的手腕,在震撼中瞪大了眼看拽住他手腕的趙宴時。
“我要你問。”趙宴時攥緊梁安手腕扯到自己面前,另一手抓住他手心中的木像,緊緊盯著梁安,稱得上惡狠狠地說:“你不擅長裝傻,為何不問?”
梁安被他嚇著,舔舔嘴唇下意識想攥住手心,卻發覺手被趙宴時捏著,他慌張無措,臉脹紅起來,眼睛瞪圓了在趙宴時臉上胡亂掃視,看起來竟十分可憐。
趙宴時笑了。
他松開手,將木像放回桌上。
“靖之。”他叫道。
梁安的眼都紅了,像丟了的什麼東西自己尋回來了,反倒無措地搓動空蕩蕩的手。
“我在等你問。”趙宴時說,“我比你更想要你問我,聽我親口說我是否如你所想欺騙了你。”
聽見“欺騙”這兩個字梁安心神一震,他該說確實沒想到趙宴時會說這個,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他記掛在心裡不敢問不敢說出口的話,原來趙宴時一直知道,只是在等他問。
梁安想說“沒有”,囁喏著又囁喏著,他眼底紅紅,鄭重看向趙宴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