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丹曦微微出神,叫陶穗扶她起來。
“你不止長得像梁紹,聰慧機敏也一如他。”
趙丹曦又問:“你怎麼聽說我是他同窗便猜出我是哪個?”
“長公主恕罪,臣女胡亂猜的。”
“但說無妨。”
梁棠月垂眼大著膽子回道:“長兄倒有不少同窗,不過在家中提起有此情誼的臣女只聽過兩位,林相府上的凇平哥哥是其一,還有一位……自然便是長公主您了。”
趙丹曦唇角翹起,又很快斂回,她上下慢慢掃過梁棠月,點點頭贊道:“你自長成以來我頭回見你,原來竟已是這樣聰敏貌美的姑娘。”
“臣女不敢受贊。”
趙丹曦又問:“那麼也曾說過你與梁紹眉眼間何其相似的人,自然也是林凇平了。”
梁棠月嚇了一跳,不知該不該答。
趙丹曦卻不是要她答話:“你很好,棠月,我有要事與梁安說,你且過後再來尋他可好?”
梁棠月忙答應下來,悄悄看了梁安一眼,想著像是瞧見棒骨這事只好稍後再說。
趙丹曦重回屋中沒再坐下,等梁安半掩上門下定決心一樣回頭,目光炯然嚇了梁安一跳。
“梁安,我有事同你說,但你要先應我,絕不說與第三人。”
梁安不敢怠慢,上前肅然應道:“殿下若信臣,盡可說與微臣知曉。”
趙丹曦盯著他眼睛,許久後冷冷說道:“我疑梁紹鹽馬道之死事有蹊蹺,許非意外,而是人禍。”
嗡得一下腦袋裡撞響了鐘,梁安驚愕失色後退半步,下意識在搖頭,眼眶瞬間紅透目齜欲裂,上前一把抓住趙丹曦的衣服疊聲追問。
“你說什麼?”
“什麼人禍?!”
“你說清楚!”
陶穗聞聲閃身進來,劈手去打梁安,被他一拳格開,陶穗變色,還沒再上前被趙丹曦攔下。陶穗急喘心跳,看著趙丹曦擺手再不情願也只得退出去。
趙丹曦抬肘開啟梁安拽住自己的手,上前半步依舊盯著梁安,冷漠說道:“你若只有這三分本事,我何必說與你知道害了梁家僅剩的兩條人命?”
梁安驚醒,想起眼前人是誰,甩來衣袍撲通一聲直挺挺跪下。
“求公主開恩,梁安非得知道不可。”
趙丹曦看他許久,再開口時只說:“你們梁家人養不出兩種人,梁安,我要你在說任何話前都想你長兄,要你做任何事前都想你胞妹。”
她手遞到梁安面前:“沖動在京都之中是懸在頭上的刀,不止殺你,也殺旁人。”
梁安咬牙扶她起來,不顧禮數體統緊緊回握住趙丹曦的手,瞪著一雙紅透了的眼,說出來的話都是剋制後的哽咽。
“公主,兄長之死是我此生無法釋懷的噩夢,我失禮,該死,求公主恕罪治罪都好……”
他強忍著眼眶中的淚,攥住趙丹曦的手像攥住了他想知道的真相。
“大哥,大哥他……”
梁安說不下去,終於鬆了手垂頭落下眼淚。
“求你……”
趙丹曦昂首掩下她也藏不住的淚光,腦海裡一幕幕如千帆過盡,恍若隔世。
誰又能知道她的痛苦深幾許,知道當她在皇宮信件中看見“鹽馬道一事已畢”時的難堪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