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還沒張口問是誰,伏山又說道:“鄭伯可有意思了,他叫我跟你說,那倆小哥兒雖然裝扮的像是男人,他看卻應當是女子,乖乖,鄭伯果然是上了年紀,眼也花了,我可半點兒瞧不出來倆直溜溜的男兒郎是女子。”
“女子?”梁安疑惑,“什麼女子?”
“我也是這麼跟鄭伯說的,咱們將軍天天在男人堆兒裡打滾,哪來的什麼女子不女子能認識的?”伏山說得毫不客氣,說完又自己一拍手:“誒?將軍,我記得早先咱們剛回來沒多久時,你還曾抱過一位姑娘來府呢?倒把人家忘了。不過這樣算來,這麼久了咋再沒見過她?將軍,你也還沒跟咱們介紹介紹夫人……”
“伏山!”梁安心驚肉跳,忙捂伏山的嘴,恨恨說道:“你說些什麼胡話!”
伏山掙開,扁扁嘴不高興斜眼瞧著梁安悄悄說:“將軍,你可不是那些胡亂拋棄小娘子的人哦?”
梁安被他說得頭皮發麻,又想給他兩腳,心裡止不住慌,到底慌些什麼也不清楚,又怕他說著說著越說越多,到時候這事叫許多人知道說不得會對趙宴時不利,這下也管不了他了,大步流星朝外走,去見伏山說的兩位到底是什麼人。
“閣下何事來府上……”梁安剛跨進廳門,負手而立的“男人”回頭,後面的話咬在了舌尖上。
趙丹曦道:“梁安,許久不見。”
梁安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兩位女扮男裝的是如今的長公主趙丹曦和她侍女陶穗。
他忙改口:“長公主……”
趙丹曦抬手攔他,陶穗見眼色拜見過將軍後悄悄退出屋外半掩房門守在屋外。
“殿下,聽聞你隨陛下……”梁安又懊惱沒改過來,“太上皇去常寧宮休養,不知太上皇如今……”
梁安問完這話有點後悔,後面的話也沒說完,他又怪自己記不住這些彎彎繞繞,如今他以什麼態度去問太上皇的身體如何,叫別有用心的人聽了只會又是麻煩。
趙丹曦自顧坐下,掃一眼梁安冷笑:“我一早說過,信不過我,就幹脆別說,但你說了半句,我是該裝聽懂了,還是該裝沒聽懂。”
數次相處梁安也對趙丹曦有些基本認識,這位公主確實與眾不同,和梁安從史書中讀到的公主不同,和梁安見過的那些高門貴女也大相徑庭。
她直來直往,也不喜歡別人吞吞吐吐,尤其對梁安,似乎有種更為苛刻的態度。
梁安不想惹惱她,又低聲道歉:“是臣過錯。”
“父皇有蘭大夫照顧,不過勉強而已。”趙丹曦沒在這事上非要爭個長短,她端坐在木椅裡,片刻後微微昂起下巴,還是說道:“我知你心意,不必掛念。”
梁安又不知該說些什麼了,沉默片刻後試探道:“殿下特意尋我,想必是有事要交代?”
她若不是有特別事要找梁安請道旨意就是,特意只她二人來,還改換裝束,想必是有些不想與人知道的話要單獨見梁安一面。
趙丹曦卻異常沉默,她因扮做男裝顯得面部更加清晰,梁安不必仔細瞧也能看見她兩簇柳眉微微皺起,在幹淨眉心擰起一個結,要說出口的話似乎十分為難。
梁安默不作聲,等她自己決斷究竟要不要說。
“哥哥,呃——”
兩人目光一同掃向門外,梁安疾步往外,急叫道:“阿月?怎麼了?”
梁棠月被門外守著的陶穗嚇著,聽見梁安說話又把心放回胸口,還沒回梁安的話,從他身後露出一張清麗面孔,一看便知是女扮男裝的姑娘,這下再看門外守著的那位,也依稀辨出是位姑娘。
她瞪著兩只圓眼,怕是打擾了什麼,又羞怯垂頭,微微福身拜見。
“你是……棠月。”趙丹曦盯在她臉上有一瞬間出神,等她抬眼回答,更是挪不開眼,忍不住道:“真像啊……”
梁安聽見,眼神落在趙丹曦發紀宛還是在說梁紹。
梁棠月大著膽子回道:“貴人也是小女大哥的朋友?”
梁安倒奇怪,他自然知道哥哥妹妹都更像母親,因此他二人樣貌比起梁安來說更像些,但梁棠月怎麼這樣肯定是在說她像大哥?
“阿月,不得無禮。”梁安輕聲斥道,“這位是……”
“梁小姐聰慧。”趙丹曦截斷梁安的話,對梁棠月和煦微笑:“我與梁紹曾是同窗。”
梁棠月眨巴眼睛,嚇了一跳,後退半步行大禮道:“臣女梁氏,拜見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