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京兆府少尹谷搖光快馬送信來宮中,說是急信傳與太子殿下。”
眾人的目光轉而望向碎步疾走過來的周福,唯有梁安轉過身子站在一側直愣愣瞧著被蘭渝扶起來的趙宴時。
見蘭渝臉色沒變,梁安心中有底,想他硬撐著來這兒又跪又站到底是實在撐不住了才會昏過去。
他正想著,分了些心神到那信上。
谷搖光急信,他這麼快查到了罪魁禍首?
“什麼?”弘文帝微微眯眼,像是在想谷搖光是哪個。
太子心一跳,匆匆拜倒在地:“父皇不必憂慮,想必是兒臣託給谷少尹的事有了眉目,兒臣這就先去看看。”
弘文帝招手:“信在何處?”
周福雙手托起呈上去:“萬歲,來人說是急信,必得太子殿下親啟,且要快快做下決斷。”
聽他這話,弘文帝不喜,微微揮手,趙丹曦起身走到周福身前攤開手掌:“周公公。”
周福將信遞到趙丹曦手中。
她撚住信紙,心中怪異,回身往太子方向去:“太子殿下。”
太子心中也怕,他瞞下棚戶區的事就是怕被皇帝知道,怎料到谷搖光的訊息來得這樣快,又是怎麼快馬加鞭遞到了這裡?
昨日弘文帝還好好的,不過一覺睡醒才聽聞趙慶時回來的訊息竟起不來身了,這種控制不住身體的感覺熟悉,弘文帝沒有聲張,差人叫了夜宿在宮中的林廣微來,再後林廣微命太醫院有頭有臉的不論休沐與否全進了宮來,太子與趙宴時正在那時候去看了皇帝。
好在不久後皇帝轉好,也叫人松一口氣。
太子不敢叫他憂心,趙宴時聽音辨意叫父皇放心,由他陪太子殿下去那裡看看,萬不要再憂心此事。
等到太子再帶梁安回宮後,想起這茬兒更是不敢在皇帝面前提起此事,由此才獨自一人先去看看情況如何,正撞上眾太醫跪在地上靜默不語。
越是如此,太子怎敢再說那些惱人事情叫他憂思。
太子遲遲不接信,弘文帝眉心成結。
“怎麼?”
太子驚了一跳應了聲“是”。
他這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更叫人疑心,弘文帝抬手攔他,先對周福說:“宴時不好,叫人來伺候著去瞧瞧。”
等周福應了一聲過去,弘文帝又說:“廣微,你來讀給朕聽。”
“臣遵旨。”
林廣微雙手接過信紙,撕開蠟封。
“右相大人!”太子張手急攔。
他聲音急切到梁安都不得不看過去。
信已從中拿出來了,帶出了一片灰藍碎紙,像是哪本書揉碎了的一角,落到地上正飄在林凇平腳下。
他彎腰從地上撿起來,喃喃念出來:“齊世……”
這兩個字一出口沒唸完他登時住口,眉心微皺,林廣微正在看信耳尖一動如臨大敵,顧不得禮數一把奪過林凇平手中的字片攥緊在手中,將信也藏在身後不敢再讀,他很快收起焦急模樣看起來像是無事發生,灰白的胡須卻在抖。
“齊世文集。”弘文帝已聽見了。
他微眯起眼睛,像是想起什麼,連一直止不住的咳都忘了。
梁安將這幾個字在心裡滾了一圈,想不出曾在哪裡讀過這本書。
“父皇!”太子撲通跪下,“此事有兒臣處置,父皇且請安心修養龍體,待到身體康健些兒臣再與父皇詳談此事。”
他這話可說口不擇言,一個儲君在皇帝面前說了這樣的話,入耳誅心。
弘文帝冷笑一聲:“朕倒看看是什麼小鬼作祟,廣微,讀來給朕。”
“臣……臣……”林廣微跪在地上,攥著信紙的兩隻手都在抖,“求陛下治罪,臣……不敢遵旨。”
弘文帝不再囉嗦,轉而說:“平兒,你來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