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伏在地上的父親林凇平不敢應是,只能坐在輪椅上一同告罪。
這下弘文帝怒意盛極,臉都脹紅,反倒哈哈笑了兩聲。
“好啊,好啊!你們個個是要造反吶?!”
他呼哧呼哧粗喘,趙丹曦臉色也變了,湊近替他順氣,林廣微不敢再瞞,膝行兩步聲音都抖了。
“陛下。”林廣微勸道,“萬不可,不可動怒。”
趙丹曦聽了“齊世文集”四字也皺了眉,可那時事早已久遠,當時涉事人也盡數伏法,能和災亂有什麼牽扯?就算再提起來也不該這樣避諱,不知這一幹人是何緣故。
她聽弘文帝動氣也跟著焦急,怒極擰眉劈手奪過信紙,不過匆匆一瞥已驚駭怔住。
信紙就此從她手中被弘文帝抽走,沒有再奪回來的可能。
【臣,京兆府少尹谷搖光受命查謀逆一案主使,然臣膽怯,不想內情駭人使下官不敢再查,實乃懦夫。臣望身上官服乃當今陛下所賜,所食俸祿皆是陛下恩賞,上有明君以衣食體貼下官至今,再有儲君太子以赤誠之心信任吾輩,臣為君死是為大義,不敢庸庸草草了事,端是將命喪此地也該查明真相,以還君恩。】
“陛下!”
“父皇!”
眼前的字浮在紙上又盤旋落地叫人眼花,弘文帝呼吸急促,想說句什麼張不開口,捏著信紙的手正掐在那句“不敢言皇四子謀逆,卻至貴人府中書房夾層搜出牽扯十數年前謀逆大案之禁書附在信中”上。
【至臣書信之時已是惶恐,太子明鑒,臣不敢負君命,只微臣言輕,亦不敢再進半步。唯等殿下明令,皇四子慶時可否緝拿】……
“太子慈心天可鑒……”
附在信尾的詩被弘文帝喃喃念出來,在場人無不變色,紛紛跪伏在地。
梁安一早趁亂悄悄湊到趙宴時身邊,看蘭渝微微搖頭總算放心,眼下再想這些亂糟糟的事更是麻團一般。
什麼“齊世文集”,這又與四皇子有什麼幹系?
但單看皇帝與林廣微的反應也知不是什麼好事。
“叫此人來見朕。”弘文帝的語氣不對,嘴裡含了顆珠子似的,後面幾個字幾乎是含混著說出來的。
梁安猛抬頭,只見從眼前蹭一下躥出去個人影,待梁安反應過來那是蘭渝驚了一跳,忙把地上的趙宴時扶在懷裡,還不等他驚訝,弘文帝的呼吸已變得急促無規律,手裡的信紙抖得捏不住掉在地上,額上的汗淌下來是人眼看不好的模樣。
在場人無不驚駭。
蘭渝手捏銀針還沒刺下去被太子慌忙攥住:“大膽!何人膽敢……”
“蘭大夫快!”三人異口同聲的話截住太子。
太子直愣愣看向身側的林廣微父子,又驚愕垂眼看被趙丹曦抓住的手腕。
他憤而瞠目:“你們……你們!”
他話還沒說話蘭渝已瞅準時機快速下針,掐住弘文帝的兩頰塞了顆藥丸在他舌下化開。
“太子殿下放心,蘭大夫是我府上神醫,絕不是歹人。”
這時候林廣微才忙向太子解釋。
太子還驚魂未定,正要說什麼,剛才臉色青紅幾乎翻白眼暈厥過去的弘文帝竟幽幽轉醒。
他額上四處xue位還紮著銀針,一口汙血吐出來喘勻了呼吸,倒神清氣爽了些。
“父皇!”太子及趙丹曦一同憂心叫道。
弘文帝緩緩,抬手輕擺,以示他無大礙。
蘭渝把住他脈搏,探過虛實後緩緩後退至林凇平身後。
太子一幹人顧不上看他,圍到弘文帝身前關切問話。
滿屋子人只有兩個局外人在人群之外,梁安盯著慢慢睜開眼睛的人閉眼鬆了口氣,手掌輕拂過他臉頰,透過他灰色眼珠深深關切。
趙宴時在寬闊袖口下牽住他一根手指,用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的方式告訴他。
一切都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