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渝搖頭:“沒事。”
梁安嘆道:“我知道,你肯定是在擔心,大夫治病管不了饑飽,湯藥變不成米粥,憑將軍府那些幹糧分食也不過撐了兩頓。”
他自顧說完又想這不是更平添煩惱嗎?
“想必明日朝廷就會有糧撥下來了。”梁安鼓起士氣帶上笑拍他肩膀安慰,“我派人回去問了一趟,右相大人直到現在也沒出宮,只怕是宿在宮裡了,他們都是些做大事的,總比咱們想得周到。”
他說完自己心裡惴惴不安,先前就有報來京,往外一路有饑荒災民,現如今情況只會更差。
怕只怕,京都之外的人,是否也能吃上朝廷賑災的米粥……
一夜睡不安穩,夢裡亂糟糟的都是壞事,梁安掙紮著驚醒,瞪著眼睛回神。
“將軍!”門外是林鴻羽的聲音。
這樣的急切一下子擊沉了梁安的心,他翻身從床上下來,赤著腳就去開門。
“怎麼了!”
林鴻羽臉色凝重:“宿州的米就來了。”
梁安一時間沒能轉過味兒來,瞪著林鴻羽看了半天才欣喜若狂給了他一拳。
“好事啊,好事啊!天大的好事!”
他高興到搓著手不知如何是好,反應過來要去看看開始滿世界串游著找衣服,蹦躂著穿上靴子一邊止不住咧嘴叨咕著:“你這臉色我以為天塌下來了!這麼大的好事你怎麼這樣難看的臉!嚇得我幾乎要暈過去。”
直到他以極快速度胡亂穿好衣服繫著腰帶往外走時林鴻羽還堵在門口沉著一張臉。
梁安心裡一咯噔,手裡的腰帶纏在手指上:“還有什麼?”
“皇四子趙慶時臘八施粥萬民謝恩的邸報。”
梁安說不出話了,他吞了生米一樣梗住,不敢相信從林鴻羽口中聽來的話。
直過了半晌才找回聲音,從喉嚨裡擠出幾個字:“四皇子他瘋了?”
“更瘋的還在後頭。”林鴻羽眉頭緊鎖,“宿州來的米一路送來,也是趙慶時運來的,說是在後頭救助災民,不日歸京。”
梁安徹底失語了,他搖頭想笑,又笑不出來,一時間臉色比林鴻羽剛才還難看幾分。
這才不過半個多月的時間,趙慶時到了宿州又是施粥又是運米回京,邸報到的時機正好,說不是有意為之鬼都不信。
梁安想著自己先氣笑了:“這是趙慶時想出來的主意?”
“還有更糟的。”林鴻羽沉聲說道,“你以為宣王著急趕在臘月之前回了宿州去做什麼?”
替太子施粥。
“一路有災民,宣王一路向難民保證有陛下和太子在上,絕不會讓臣民餓死。”林鴻羽說著說著也想笑,和梁安一樣笑不出來,“我昨夜回去睡不著,我爹在宮裡沒回來,我問了兄長後,天還沒亮先去城外看了一遭。”
聽見了誅心之言。
路邊的街乞難民三五成群聚在一處,有遠從別處走來京都的講著笑話。
“說從西北一路過來,瞧見有施粥的過去討飯,粥清見底。”
林鴻羽說得委婉,那人敲著碗在唱打油詩。
【太子慈心天可鑒,
臘月寒冬賞我飯,
難為巧婦無米炊,
熱湯灌肚飽一餐。】
梁安張了張嘴,實在不知道說句什麼出來又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