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勇濤:哪能在這過。
那個經理在門口含笑:對的,可以過夜的,你們就在包廂裡睡一會兒,等這位同學……同志,他清醒一點之後再走。
包廂裡,那堆空酒瓶還沒被收走。陪酒女們靠著走廊抽煙補妝,哼著費翔的歌。兩人回到包廂,滾倒在寬大的黑皮沙發上。
頂上的照燈不停地變色是楚稼君的手指在亂碰牆上的彩燈開關。紀勇濤把他的手抓下來,他就用另一隻手去碰,最後只能兩隻手一起抓住。
紀勇濤拿起酒瓶喝了一口:還鬧不鬧
楚稼君不吭聲,安靜看他。
紀勇濤在他邊上躺下: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算命的說我能活過六字頭。
紀勇濤:我現在拼一下,我們才可能有大房子……你不是很喜歡那些嗎就像淮海中路的那棟別墅……
楚稼君:你可以不要這麼拼。
紀勇濤笑了:那就得換個法子了,好好拍馬屁,好好學寫報告,買個蔥姜蒜的事兒,寫成“憑個人能力促成華南地區蔬果貿易零售業進步”……媽的,那不就是劉緯德嗎……
紀勇濤嘆了口氣:事兒總得有人幹吧。
楚稼君:對啊,你不幹,也有其他人幹。
紀勇濤:哪來那麼多“其他人”……你以後工作了就懂了,每個人都得做好每個人的事。小飛,你以後想做什麼
楚稼君:銀行業。
紀勇濤皺眉:專業跨度是不是有點大啊你懂銀行嗎
楚稼君呵呵笑。
紀勇濤:除了銀行業呢還會幹啥
楚稼君的眼神,在不斷閃爍的彩光下看著他:我還會變戲法。
他把手伸進紀勇濤的口袋裡,摸到錢包和煙。楚稼君抽出一張一百塊,叼上煙,劃了根火柴,點燃紙鈔。
就像周潤發在電影裡的經典鏡頭,他用紙鈔燒出的火花點了煙。
紀勇濤有點醉了,苦笑:燒了我一個月三分之一的津貼,然後呢
然後,楚稼君從自己口袋裡摸出一張百元,塞進他的衣領裡。
楚稼君:還想不想看再變一次給你看好不好
就這樣,燒了一張、兩張、三張……地面上丟滿了紙鈔燒下來的殘灰,被空調吹得如蝴蝶亂飛。
紀勇濤在微涼的房間裡,沉沉睡去。
不知何時,他轉醒。
還是包間,還是沙發上,還是不斷閃爍的燈光……
一個人站在沙發前,靜靜看他。
閃爍燈光不斷落在人影上,這一瞬間,這個人影,和記憶中的那個人影重合了停車場,閃燈,面具……
在理智尚未蘇醒前,紀勇濤撲向他,死死掐住他的咽喉,將他拽倒;那人也掐住紀勇濤的脖子還擊,然而只有幾秒鐘——
那雙掐著他脖子的手,變得溫柔而輕軟,沿著他的脖頸滑落,描摹喉結的輪廓。
紀勇濤的酒醒了,看著被壓在身下的人,那雙帶著淚意的、無辜的眼睛……
勇哥,你怎麼了
那個人問。
他松開手。
我把你錯認成另一個人了……
誰呀
……一個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