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過往嗡嗡地蕩進進付暄的腦海裡,蕩得她頭暈目眩。
她還跪在景婕身前,眯虛著眼,眼神空無一物,唯淚水盈盈,恍然大悟,嗟嘆:“為什麼是你啊……”
劉知暖嫌付暄不成樣子,將人拽起來,目光從楊千豔臉上落到景婕臉上,想不通付暄和這對母女到底是什麼關系,“你今天到底怎麼了,以前從不這樣,怎麼這麼……”
劉知暖形容不上來,將紙巾拍在她臉上,頓了會兒,道:“……這麼奇怪。”
付暄現在是站不穩的,倚在劉知暖身上,劉知暖當她是病患,不和她計較。
一晃多年,一切變了又沒變。楊千豔擋在景婕身前,看著付暄,一貫高傲冷漠聲音,現在也只是有些沙啞:“我女兒的眼睛,你用得還習慣嗎?”
景婕:“媽,不要說了。”
“我說了什麼很過分的話嗎!”楊千豔瞬間應激,質問景婕:“我女兒——”
女兒好像看不見她。
楊千豔覺得自己整個人要被撕裂了,越來越透明,骨髓裡的苦澀嘀嗒嘀嗒,蝕得她站不起來。楊千豔嘶啞惜嘆:“我女兒的眼睛現在在一個外人身上,我連問都不能問了?”
景婕不作解釋,別開臉。楊千豔總曲解她的話,解釋來解釋去,結果只會越抹越黑。她也累了。
付暄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留下來,被趕出來後整個人還是麻木的。
她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魂被一點點抽走,劉知暖見狀也不好說重話,“回去重新把藥抹了,都被你哭掉了。”
付暄毫無徵兆地自嘲一聲,邊笑邊連連哀嘆,像瘋了一般。
“到、底、怎、麼、了?”劉知暖一字一頓,“這麼大人了能不能別還跟小時候一樣,一問三不知!付暄,你不會覺得自己這樣很神秘很酷吧?我告訴你,很幼稚!”
付暄:“知暖姐。”
劉知暖還以為她不理自己,意外地“啊”了聲。
付暄雙手緊貼牆面,維持平衡防止自己滑下去:“你還記得我是怎麼瞎的嗎?”
“你舅媽好像說過,當初你在學校附近出了車禍,是因為什麼來著……”劉知暖盡力回憶,“是救人好像。”
劉知暖猛然反應過來,“不會吧……這麼巧。”
劉知暖對這事還有些印象,聽趙敏說被救的那家人挺沒良心,說付暄是多管閑事、自作自受。劉知暖入社會幾年了,有些社會閱歷,該圓滑的時候很圓滑,此時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那還真是……”
造化弄人。
景婕接下來幾天一直昏迷不醒,心率也很低。楊千豔和當初一樣,時時刻刻守在女兒身邊,聽著女兒的心跳,不敢閤眼。
這次睜眼和往常一樣,又是一陣膽戰心驚,看到女兒還有心跳才稍稍放下心來。她這幾天基本沒睡,精神很不好,即使是再微小的聲響,她都足夠警惕。
門把手向下彎,楊千豔直接開門。孫秀珍一臉錯愕。
孫秀珍頭往病房裡探,楊千豔擋住她的視線,“跟我來,趁我還願意跟你說話。”
楊千豔將孫秀珍帶到樓下,她和孫秀珍從沒見過彼此,“你怎麼知道我這裡,你又是怎麼認出她的?”
“你四個月前不是帶著她回她老家了嗎,也就是——”孫秀珍一時想不起景樂平叫什麼,改口道:“她奶奶跟我說的,說她得了絕症,活不長了,說,我畢竟是她親媽,懷胎十月,該去看看她的。”
楊千豔冷笑一聲,咬牙切齒:“這個老不死的半截身子入土,話還這麼多。”
孫秀珍心虛道:“她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