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千豔:“你經歷一場車禍,看著一個成年人死在眼前,再看一個女孩渾身是血地倒在你身邊,我看你笑不笑得出來?”
景謐摟緊了她爸的脖子。景:“你別嚇到孩子。”
一切如楊千豔所說,劉月梅和付利發現這些錢根本不夠用,再度索要時發現早已人去樓空。
夫妻一體,經過此事,付劉二人感情迅速升溫,彼此閉口不談離婚的事情,她們要好好過日子。
付暄瞎了,已經是個廢人。找眼角膜這種耗錢費力的事夫妻倆斷不會做,付暄一個大活人,活一天,就拖累她們一天,那不如消失。她們會有很多孩子,但不可以是付暄這種累贅。
不過付暄實在命大,車禍沒撞死,煤氣洩露居然沒燒死她,甚至讓小區裡的人關心她們這個“瞎子女兒”,時常有人問起,不好動手。
可能是因為劉月梅後來又有了身孕,殺子這種事情著實讓她不忍心。第一次,在鬧市街頭遺棄付暄沒成功,她們終於在老家墓地裡徹底擺脫付暄。
付暄被趙敏和劉德軍撿到後,劉德軍聯系劉月梅無果,趙敏說,養著吧,又不是養不起。
趙敏一直喜歡付暄,她當初生劉知暖的時候,懷的是雙胞胎,可醫生說她胎裡不足,兩個孩子只能保一個。都是女孩,保誰都一樣,劉知暖幸運。
付暄幼時是被姥姥帶大的,劉月梅和付利外出務工,過年才能回一次家。不同的是,劉德軍和趙敏經常回來,付暄牙牙學語時,抱著趙敏喊媽媽,認劉德軍是爸爸。
趙敏當時就劉知暖一個孩子,自然驕縱了些,而付暄乖巧安靜,她想,如果當初不是自己的身體不好,那個孩子的性格會不會和付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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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樂平回來就是為了帶她們母女倆離開,他想得很好,可惜死在了半路。
那日,楊千豔拿完車票回來,看到的景樂平坐在候車大廳,口吐鮮血,景謐在一旁哇哇大哭。
醫生說,景樂平的白血病是遺傳,全國不超過十例,無力迴天。
楊千豔後來想起,發現此事早有預兆,景過關於他爸的事情,只說是他爸命不好,年紀輕輕就死了。
報告出來的時候,楊千豔不信,可醫院不是做慈善,因為沒錢,景樂平被醫院趕了出來。
楊千豔把景樂平帶回老家,她幾乎床不離地,天天趴在景樂平的心口上,聽著他的心跳微小、微弱、消失。
景,對不起,小豔,是我讓你無聊難過的人生更加波折。
對不起,不用原諒我。
不要遷怒別人,不要怪景謐,她那麼小。
而她,也因為傷心過度,流掉了二人唯一的孩子。醫生說,胎兒兩個月了,心髒都長出來了。
喪夫,失子,楊千豔判若兩人,她想跟景樂平一起走。
景樂平死了,楊千豔遲遲不肯將屍體下葬,就算屍體腐爛發臭。是景謐,她跑到床塌前,喊了楊千豔一聲“媽媽”。
從此,景謐不再是景謐,是景婕,是她已經流掉的孩子,是她和景樂平唯一的孩子。
付暄被撿回來的一個月裡,高燒反反複複,作為意外的當事人,她還是從趙敏口中得知大概。而這並不是什麼好事,趙敏說一遍就夠了,連劉知暖也不會輕易提及。
那場意外的很多細節被塵封多年,而當她看到楊千豔那張臉時,記起來了,她全記起來了。
“楊……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