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浪花2
卞皎從未想過會在馬來西亞見到裴子騫,在他的預想之中,他們應該於不久後在另一個城市中相見。
他關注oneiro各個平臺動向已經很久,看好下週柏林有一場工業展會,雖然沒有宣傳參會者為誰,但卞皎翻遍近幾年這場展會的相關資訊,確定裴子騫每場都會出席。
他預想和他在柏林相見,可此刻對方毫無預料地出現在眼前。
喉間發澀幾秒,直到負責人的眼神投來,卞皎才從怔愣中抽離。他抬手,握住那隻伸來的手:“好久不見。”
肌膚交握,一觸即離。
負責人略懂幾句中文,見狀詫然幾秒。他的目光在二人之間轉動很是吃驚:“……你們認識?”
卞皎朝他點頭:“朋友。”
裴子騫卻忽然講:“不止朋友。”
卞皎立時轉回頭看他。
或許可以歸因於沒有穿正裝,裴子騫周身氣場相較去年初見要溫和許多,融在深藍夜色之中。不知道是錯覺還是怎樣,他的唇角似乎掛著很淺的弧度。
緩緩地,裴子騫開口:“過去,也是同學。”
眼神平靜,眉卻微不可察輕挑一瞬。
卞皎盯著他半晌,眯了眯眼。
“這麼巧?”負責人聞言說:“小皎,裴先生與我們合作匪淺,你記得三月份那批紅外相機嗎,就來自他的幫助。好啊,你們竟然認識,怎麼從未聽你講過?”
他說這話時很是興奮,彷彿他鄉遇故知的是他。而真正的兩位故友反倒沒有說話,只隔著海風的湧動對視。
一聲浪花拍岸,接著彷彿有什麼在半空中迸裂了一瞬。
卞皎率先移開視線。
他垂落睫毛,片刻後抬起,眼神恢複如常。
“因為我不知道。”笑了下,他說:“原來這場善舉的背後是你,裴先生。”
這聲裴先生叫得極輕,尾音帶著上翹,但卻並沒有再看裴子騫,視線就堪落在身旁負責人的眉心處,看起來倒很像是在與負責人對視。
浪聲空響兩秒。
“我也不知道,”裴子騫開口,“以為做新聞,原來你改行導演。”
他叫了一聲負責人:“可否容我與卞先生單獨敘舊?”
他也改口稱卞皎為先生。
卞皎終於再次看向他,然而對方那雙眼睛仍舊保持在上一次對視的位置,分毫角度未變,就像是織好網等待他的落陷。
“當然。”負責人欣然道:“那麼我先回席,卞,不打攪了。”
卞皎頷首。
目送負責人的腳步完全離開露天長廊後,這片狹小的區域瞬間變得空廖,連浪聲都漸小,彷彿獨剩下重逢的兩個友人。
卞皎沒有再去看任何人,轉過身重新靠回扶手旁。微微仰頭,裹挾著濕熱水汽的海風與呼吸相融,他就像享受與大海接吻。
兩聲腳步在身側沉響,有一個身影也靠在了他身旁的扶手上。
這個吻就帶上薄荷氣息。
“真的不知道嗎?”對方出聲問。
卞皎沒有睜開眼,但有回複:“知道什麼?”
對方沒有繼續說話。
輕笑一聲,這次換卞皎開口:“那你呢,真的不知道嗎?”
“我知道啊。”那聲音含笑。
卞皎的眼睛就睜開,看向他。
夜色之中,那抹側顏順著漁燈明明滅滅,原來對方是背靠著欄杆,發覺他的視線後轉頭看來,一瞬間眼眸彷彿幽過最深的海。
視線相接,卞皎很直白地在那雙漆色中探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