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已到尾聲,顧玫也沒再跟著哼唱,聲音被風吹得很遠很遠。
看著眼前慢慢消逝的顧玫,莊玉蘭強忍著悲傷,對她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輕聲說:“晚安,顧姐姐。”
獨自跋涉了大半夜,莊玉蘭有驚無險地在變成史萊姆之前回到密室逃脫館。
進去後她很自覺地躺回到棺材裡,安詳地閉上眼睛。
明明不需要睡眠,但不知道為什麼,她今天感覺格外疲憊。
有一種學生時期沒睡午覺下午卻要到教室裡上課的疲憊感。在上課鈴響起的那一刻知道自己這節課會睡著,但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時候。
恍惚之間她又想起了尹燁澤。
人都是這樣,明明在勸別人的時候還一套一套的,但到自己身上就怎麼想怎麼別扭。
他到底知不知道她已經去世了,她的死對他來說又意味著什麼呢?
如果知道她變成鬼了,他會有什麼反應呢?
但她推測情緒一向穩定的尹燁澤就算看見她應該不會驚訝,只當她是又在外面闖禍了。
雖說他們結婚後一直分房睡,看起來也不是很熟的樣子。但莊玉蘭精神狀態最糟糕的那段時間每次在外面惹的麻煩都是尹燁澤一件一件幫她解決的。
包括但不限於,騎電瓶車差點把尹燁霖撞殘,毀掉莊瑜的畫展,在外面吃飯把自己醉倒在桌上...
到現在也不知道尹燁澤是不是嫌家裡不夠亂所以才讓她住進去添亂的。
當時得知莊瑜要開成年後的第一場大型畫展,莊玉蘭當天就出現在了現場。
腦子裡自動播放著各種影視劇裡複仇名場面的背景音樂,她還專門帶上了反派專用的墨鏡。
站在門口被攔著不讓進,她不屑地冷哼了一聲:“你去告訴莊瑜,就說是她姐姐來找她。”
保安像看神經病一樣睨了她一眼,但還是去找了,果然出來之後就放她進去了。
展廳很大,分為上下兩層,參展人都陸陸續續到了,但還沒到莊瑜自己亮相的時間。
莊玉蘭繞過人群,徑直到莊瑜的個人休息室去找她。
莊瑜穿著一件純白色的露背禮服,正坐在梳妝臺前讓造型師做發型。
莊玉蘭站在門口長久地注視著那張鏡子裡的那張臉。
真是漂亮啊,漂亮得讓她不安。
之前也很多人當著她的面說她們兩姐妹長得一點也不像。莊瑜的五官像是精心雕刻出來的那般精緻,無論什麼妝容都能讓她看起來明豔動人。相比之下,莊玉蘭的長相就普通很多。
這類話莊玉蘭聽了很多,她不知道為什麼上天創造了這樣美好的人還要創造一個平平無奇的她來相襯,這種想法伴隨著嫉妒,基本上快把她整個人撕裂開來。
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她緩緩走進房間。
看見走進門的莊玉蘭,莊瑜有些吃驚地站起身,笑著看向她:“姐姐,你怎麼來了?”
莊玉蘭摘下墨鏡,露出一個她認為很冷酷的眼神,掃了一眼周圍的人。
莊瑜很快領會到了她的意思,禮貌地讓屋裡的人都先出去。
剛才她掃的那一眼已經大概看清了這個房間的陳設,看樣子像是莊瑜平時的專用畫室,落地窗旁的畫架上還有一個畫布,是一副沒有完成的畫。
門關上的那刻,莊玉蘭不緊不慢地走到顏料桶旁,拿起放在裡面的筆刷,隨後走到莊瑜面前。
她輕輕揮起筆刷,對著莊瑜潔白無瑕的衣服隨意畫上幾筆。
看見莊瑜帶著畏懼的眼神,她笑了一聲:“抱歉,但外面的畫太貴了,我賠不起,只能找你下手了。”
莊瑜帶著哭腔問她:“姐姐,我不明白為什麼你要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