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玉蘭起身靠近她:“可是那天是你告訴我的,我們活在世上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有意義,存在的每一天都是體驗。既然只是一場體驗而已,為什麼要帶著遺憾離開呢?”
顧玫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良久沒說出話。
她並不是一個固執到聽不見意見的人,仔細想了一下莊玉蘭的話,這些年她好像真的一直都沒有真正體驗過生活。她拼命學習,拼命賺錢,只是為了取得一個良好的成績。好像只有這個成績才能作為她存在的證明。
她總是在意自己到底有沒有取得更好的成績,總是考慮別人的感受,一直壓縮自己的需求。
那這樣一想,她到底為自己做過什麼?
但很快她又想到了,她死前救了一個被持刀搶劫的女孩,被歹徒戳了不知道多少刀。倒在地上的那刻,她視線裡是烏泱泱的圍觀群眾,耳邊縈繞著女孩抽噎的聲音。
女孩在她旁邊哭得很傷心,一直道歉說是自己連累了她。
當時她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
但其實她想說:“是我自己想這樣做的。”
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她最後還是讓莊玉蘭把明信片和信封一起拿給那個人。
莊玉蘭站在門前按響門鈴,走出來一個相貌英俊的男人。她說自己是顧玫的朋友,幫她轉交點東西。然後把東西放在他手裡就轉身離開了。給顧玫和他留下獨處的空間。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顧玫下樓找她的時候神色平靜了許多,像初見那天一樣作勢輕拍她的頭發,聲音很輕。
“對不起啦小玉蘭,剛才我語氣有點沖。”
莊玉蘭感受到她愈加虛弱的語氣,搖搖頭:“就應該這樣,把你想說都說出來,想發洩的也發洩出來。”
夜色像幽深的河水般浸沒兩人,她們一起坐在長椅上,面前只有無盡的黑夜,這座繁華城市以往的萬家燈火似乎都變得遙不可及。
很突然的,顧玫抽噎了起來,雖然沒有眼淚。
一旁的莊玉蘭只是默默陪著她,沒有打斷。
人在死之後總是要為自己哭一場的,只是時間早晚不同而已。
嫌周圍太過安靜,顧玫讓莊玉蘭用手機給她放一首她生前很喜歡的一首歌,歌詞和歌名在此刻都非常應景。
她們一起靜靜地聽著,再也沒有多餘的淚水可以留給這個世界。
世界會照樣運轉
只是我已出發在旅程另一段
我閉上眼睛唱著
感謝這一生沒白費
我會留下什麼
請替我保管
就別不捨得
…
我會去片大海
無憂無慮去愛
像塵埃自由自在
在那一片大海告別了感慨
so goodnight
goodby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