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鶯連忙搖頭:“無礙,妾身又精神了。”
馮元接過丫鬟的宣紙,朗聲吟誦馮嫻的詩:
“問世
山中清泉石上流,咿呀小兒枕上憂。
柵前嫗翁忙耕地,屋內燭火已燃休。
夏走秋來痴心怪,情意縹緲惹人哀。
世人皆愛牡丹富,何必再把黃花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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咂咂嘴,馮元品了品,心內大慰,這長女確實有點本事。
撫掌一笑,他開懷道:“山中窮苦人家沒有僕人,夫妻若想維持生計,便顧不上子女。有人想貪圖男女之情,卻要忍受歲月變遷。世人皆愛西瓜,卻對芝麻也不撒手。”
掃了眼長女及綠鶯,他立起身,負手望向窗外,感懷道:“這首詩,分出三個層次,倒是直抒胸臆,道出了一個‘欲’字,所謂欲壑難平,人人都貪心,卻不知,便如手中握沙,愈貪丟得愈多,須知,萬事隨緣。”
眾人默了半晌,馮元轉過身,朝綠鶯溫言詢道:“到你了,身子可還好?”
綠鶯點頭應是:“妾身這便過去。”
“嗯,秋雲,扶你們姨娘過去罷。”
立在窗下,綠鶯心思急轉,既然馮元已然發話,若自個兒贏,這是要年末貼出去的,是馮府的門面,那她就不能寫的小家子氣,要大氣要喜慶,不能傷春悲秋。人物景,該以哪個落筆呢?掃了眼屋內,寫人又該寫誰,馮元麼?物又該寫哪個,餃子還是鞭炮?景呢,寫臘月寒冬?
琢磨須臾,她籲口氣,終於挽了袖,提氣落筆。
綠鶯的詩寫得快,馮元眼含驚喜,這妾室果然不同凡響,文思急聚,下筆如風。待他拈起那滿是墨香的宣紙後,神色卻甚是古怪。
眾人一奇,只聽他念道:
“過冬
綠衣換白衣,花葉全藏齊。
春風吹口氣,大地展朝氣。”
馮嫻憋不住,笑了出來,嗤嗤聲不絕,她身後的雪蓮也將臉憋得紫紅。
春巧秋雲兩個倒是沒笑,不過眼睛瞪得直要飛出來。
馮元呆呆舉著那詩半晌,想解釋其中意思,可哪須他多嘴,這打油詩意思明朗,就是說冬來了,不過又要走了,因為春要來了,一句話就是冬春交替,節氣往復。
方才將長女誇了半晌,他也想給面子誇小妾兩句,可又實在不知該怎麼說,憋了半晌才道:“嗯,五言絕句,簡單明瞭,直入題旨。”
勝負已分,綠鶯的兩樣首飾、馮元的玉佩及貓眼石,馮嫻志得意滿,樂顛顛兒捧著她的這些命根子攜女離了玲瓏院。
著人去置午膳,綠鶯坐在馮元身旁,生受著他定定的目光,火辣辣地燙臉,今兒確實在他面前獻醜了。
“你雖不是謝道韞那樣的人物,可爺也不信,你竟如此不濟,為何要讓毓婷?”就算不為討那彩頭,她也不會故意在他面前鬧笑話罷?誰家小妾不是無時無刻不想著在主子老爺面前爭光露臉,博得好感寵愛?她今兒這一出,倒讓他猜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