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幾歲?十八啦!是你哥!”馮佟氏氣不打一處來,狠勁兒捶了他一拳。
四月時馮元去衙門替綠鶯銷了奴籍,又立了妾書。她人是端午頭三日進的馮府門,一頂四抬粉色小轎從小門抬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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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後晌,正是天兒半亮微黑的時候,兩桌親友,兩桌同僚,馮元一身嶄新緞面圓領錦袍,滿面喜慶,挨桌敬酒,恭喜答謝聲不絕,賓主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佟固自個兒喝得如醉蝦,還不忘使勁兒給姐夫灌酒,臉貼著臉湊過去黏糊糊取笑:“弟觀姐夫面色,彷彿得了長生不老丹一般,笑得跟枝花兒似的,嘴巴都咧到耳後根兒了,那、那小綠鶯就那麼招人稀罕啊。不、不就長得像大白兔嘛,至於讓你這冷麵閻王跟吃了傻藥似的,就知道笑啊笑、笑啊笑的......”
你要做舅舅啦!此時人多嘴雜,在外頭搗騰出奸生子一事不宜張揚,望著臉紅得如蝦米一般的內弟,馮元不鹹不淡道:“那小寡婦有有何過人之處,你又為何撂不開手?”
“啊啊啊啊沒勁!睡覺!”佟固咋呼完一通,打了個酒嗝,便徹底醉倒在了飯桌上。
抬花轎是要搖的,一路鑼鼓嗩吶吹打中,轎伕顛著小碎步,一步三搖。納妾不用接親,馮元便提前知會了轎伕莫要搖太狠,有那麼點架勢就行了。綠鶯兩手緊緊扣住小腹,生怕孩子被搖出來,白擔心一場,孩子沒事,她卻被搖餓了。
自從有了身子,這嘴就變得比碗口大,肚皮比井深。幾個月了,仍不知飽腹是何滋味,若不是怕撐死,她都想在枕邊擺個碗,睡醒就吃,吃飽就睡。秋雲總說讓她悠著點吃,將孩子吃大了可怎麼生呀,可她覺得,能吃是福,這孩子身有不足,若是能靠吃的把那短處補回來,那該有多好啊。
此時玲瓏院裡的正房,鋪著粉綢的圓桌上果子糕餅蜜餞應有盡有,若是往常,綠鶯早撲過去了。可往往藏寶的山洞外,都盤著一條大蟒蛇。
朝坐在桌旁的馮佟氏福身請安後,綠鶯便老老實實立在她身前,雙手攏在身前暗護住小腹,蔫答答垂著腦袋,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在她的腿上,生怕她咚地抬起腿,一腳踹在自個兒肚子上。
馮佟氏眼內複雜,二月底,馮元讓她擇個良辰吉日,她又不是麵糰,隨著人揉乎,她偏要磨蹭磨蹭。吉日?沒有!三月沒有!四月也沒有!拖了倆月,馮元都有些微詞了,她這才將吉日姍姍擇好,選在了這五月初。
她是還有一個打算的,女子孕滿三月顯懷,這小丫頭二月有孕,到如今正該是顯懷的時候,席上讓她去敬個酒,讓各位親朋友僚大老爺們掌掌眼,這可不是我家老爺最近剛相中的,也不是旁人孝敬的,這是自個兒揣著私孩子削尖腦袋往馮府裡擠的心機女啊!
一切都打算好了,就是有些擔心這綠鶯是個肥壯的,肚子本來就厚,看不出來懷孕可如何是好。可此時一瞧,好傢伙,這肚子是仨月麼?跟衣裳裡藏著個蹴鞠似的,圓咕隆咚的。忽地,她一滯,莫不是真藏了個蹴鞠罷?當初是打量著這丫頭進門了,她便讓大夫給瞧瞧,此時由她瞧,豈不更是便宜?
“李氏,你是愛吃酸還是辣啊?”
“回太太話,妾身都愛吃。”
“我都生養兩個了,你這沒娘教沒娘養的,哪裡知道其中門道,將衣裳掀開,我看看這胎是男是女。”
神仙都瞧不出的事,她如何能知道,分明是說瞎話。綠鶯瞅了眼屋內,進府丫鬟不能多帶,只帶了秋雲和春巧,此時不知被支到了何處,屋裡只剩下一個膀大腰圓的宋嬤嬤。
沒法子,她白著臉抖著唇解起衣裳,須臾那大肚皮便見了光。屋裡不冷,可肚皮這麼露著,也感覺涼滋滋的不舒坦。馮佟氏有些瞠目,這肚皮鋥亮,青筋縱橫,跟個大西瓜似的。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摸在肚皮上,上下左右緩緩劃過,感受著掌下的輕微顫抖。
那指頭如新鮮的紅花汁,指尖有些泛青,手背上的皮肉白得猶如蓋死人的帛布,手掌左飄右蕩,如吐著信子的毒蛇,綠鶯咽咽口水,生怕下一瞬,那手便穿肚而過,將自個兒的孩子生生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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