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疼,心疼過往的自己,也無力於此。
一道人影瞬間將她籠罩住,殷霽珩忽然起身,腰間玉佩從她身邊晃過:“我去要罈好酒。”
門扉一開一合,隔壁激烈的醉語一瞬入洪水般清晰湧入,惹得她腦袋疼痛無比,搖了搖頭,試圖剔除那些閒言碎語。
許梔抬頭,透過迷濛雙眼,仿若看見了多年前,他站在合歡樹下,執手相看時的雙眸。分明那時還是一派情深義重,誰曾想只是幾年時間,從不受寵的嫡子走到繼承侯位後,他竟生出這般翻天覆地的變化。
富貴迷人,富貴迷人……
“那可不嘛,我先前也見過那女人,要我說,她這種不知禮數來歷不明的下等人,可連蘇大小姐一根頭髮絲都比不上!”有人醉醺醺嚷道,“侯爺就不該待她那麼好,叫她得意忘形了,就該把她關起來當做陪床丫鬟……”
話音戛然而止。
許梔聽見木梯傳來細碎腳步聲,她鬼使神差地推開窗,正見殷霽珩的發冠掠過樓間轉角,一身長衫間,那用過的羊脂玉佩在黑暗中亮如刀光。
“砰!”
重物墜地的悶響驚得滿座酒客都清醒不少,他們紛紛扭頭,揚著一張醉醺醺的紅臉朝著一個方向看去。
許梔探身望過去,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只瞧見孟宴卿癱在一片破碎的酒罈間,右腿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扭曲著,那模樣狼狽異常,臉因痛苦而五官緊皺。
他抬頭望見廊柱後一閃而逝的玄色衣角。
殷霽珩恰在此時推門而入,懷中抱著酒罈,笑著上前,伸手拉過半開的窗:“怎麼開著窗?”
話音未落,樓下傳來一陣嘈雜聲響。許梔看著孟宴卿被家僕七手八腳抬上馬車,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個個面色煞白,在窗戶合上那一瞬,孟宴卿瞧見了許梔,更看清了她身後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
是那日他在長公主府見到過的侍衛身影。
他一時火氣更重,掙扎著要坐起身,卻心口一熱,口中腥澀翻湧:“嘔!”
一口鮮血吐出,一下子昏死了過去。
“晦氣。”許梔猛地合上窗戶,震得一旁書架上的瓷瓶都顫了顫。
殷霽珩扶著窗,被她著一下大動作給逗笑了,眼眸彎彎,緩緩走到桌邊撩袍坐下,緩緩斟酒,琥珀色瓊漿在盞中映出他精美的面容:“這酒可是店家招牌。”
許梔這才扭頭,嗓音沙啞:“你方才……”
只聽咚的一下,酒壺立在一旁,他一手端著酒杯放在她面前,眼底依舊含笑,只是笑意散了不少。
那模樣許梔很少見,不由得心生緊張,抬手捏緊了桌上酒杯,順從地喝了一口。
這下對面才展開笑顏,不急不慢地轉動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