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到底怎麼了?為什麼哭成這樣?”方娫玉著急了,臉色變得嚴肅,“你不要哭啊,怎麼哭的這麼兇……你和我說,到底怎麼了?”
“媽,我沒用……”他斷斷續續抽泣,言語沒有邏輯。“我沒辦法救他……我救不了他……他生病了……阿言病的厲害……他會死,媽,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捨不得他……我捨不得他……”
方娫玉震驚得睜大雙眼,腦中浮現出不久前那張印在視線中的清秀面容,那樣溫和的一張臉,笑起來如同春日裡第一道破曉的曙光。那雙眸子小鹿一般清澈,好真誠的站在自己兒子身邊,是兒子始終牽念掛懷深愛的人。
他們看上去很般配,也很幸福。
方娫玉聽著兒子連不成片的混亂哭訴,只能慢慢拼湊著得到一個完全悲觀的結論:衛子言病了,還是治不好的重病。
放在手邊的玉石牌掛著編織好的繩子,是她這幾天閑下來的時間裡親手編的。考慮到衛子言膚色白,她特意給他選了墨綠色,上頭穿插著珊瑚和蔥綠的綠松石米珠做點綴。
她目光寂寂鎖在玉石牌上,又慢慢鎮靜下來,看著影片裡兒子哭泣的臉,她問:“小言得了什麼病?”
再回到病房的時候衛子言已經醒了,站在窗邊,盯著外面的風景。又是一個晴好的天,太陽暖洋洋照了一整天,眼下晚霞燦爛,映紅了遠處的天空。
日頭沉下去一半,還露著的半截面容像枚紅彤彤浸出油的鴨蛋黃。
周維清站到他身後,雙手從後面圈上來,小心翼翼地抱他。
“醒了很久嗎?”
“沒多久,剛好半個太陽落下去。”
“嗯,我出去接了個電話。我媽說平安牌做好了,過段時間回國,她親自給你帶上。”
“嗯,好。”衛子言笑起來,“阿清你看,這個角度的晚霞,光影伴隨著落日的餘暉灑在樹葉上,像什麼?”
周維清聞聲往窗外看去,琢磨了片刻,“像蝴蝶。”
衛子言輕聲道:“蝴蝶撞碎黃昏,帶著落日餘暉,像溫暖交織的夢,絢爛出無聲浪漫。”
“阿清,不要總是躲起來哭。”他慢慢轉過身體,和周維清面對面相擁,“你的眼睛總是又紅又腫,你要是一直這麼傷心下去,我怎麼放心得下你呢?我並不害怕死亡,可我會牽掛你。你看,窗外這樣美,一刻有一刻的景色。這個世界光華燦爛,你還要替我慢慢體驗的。”
周維清不語,一雙手溫柔的描摹他的眉眼。
阿言還是這樣好看。
周維清心裡想。
哪怕是病著,他依然還是那個堅強勇敢熱愛生命的衛子言。
老天究竟在做什麼?是捨不得他繼續在世上受苦,還是有意懲罰自己?
周維清仍然想不通。
這世上有太多難題,搓磨人的心智,揮著鞭子抽打人不停前進。讓我們一次次站在新的路口,選擇新的方式迎接明天的挑戰,如同不停輪回交替的四季,每天更新疊代著展露不同風景。
“阿言,我愛你。”
許久,周維清出聲,話音落下,又輕輕吻住衛子言。這吻溫柔且纏綿,舌尖抵開齒關,觸碰,交織,連呼吸都變得格外緩慢,在相互纏繞的觸碰間傾訴著各自心事。
阿言啊,我明明這麼愛你,可我卻不知道該用什麼辦法才能留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