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於德,高中數學老師,已患癌去世;母親張姿慧,高中政治老師,已患癌去世。”
“於有成已婚,妻子衛秀霞46歲,與他是二婚,前夫已去世,婚前育有一子,名衛子言。現年28歲……”
周維清目光落在最後一行,一字一句掃視著關於衛子言的資訊,丁助理的最後一條訊息在這時彈跳出來,赫然閃現在他眼前。
“據瞭解,於有成在與衛秀霞結婚前未婚單身,曾與一名男子舉止親密數年。後父親被查出患癌,於有成迅速與現任妻子衛秀霞辦理結婚。”
周維清腦子轟然一響,眼前忽然浮現出東城區25號的那棟老式洋樓,陰天雨幕裡衛子言那孤單無助的眼神,於有成那張冰冷陰沉的面孔。
拉鋸,逃離,恐懼,絕望。
衛子言絲毫沒有注意到對面的周維清已經變了臉色,他依然低著頭,喝著咖啡,心裡亂,腦子裡也亂,仍舊在思考到底該如何回答周維清的問題。
一杯咖啡見了底。
周維清握起了手,指甲陷入掌心。
“阿清……”
“阿言……”
兩人不約而同出聲,又俱是一愣。
“你先說。”周維清慢慢松開緊握的拳頭,讓自己在這短短幾秒裡迅速冷靜下來。
不能急。
周維清心裡想。
還不能著急。
要有一個合適的機會才能開口。萬一隻是私家偵探的誤查呢?再等一等……再等一等……
周維清心裡的糾結與思緒衛子言不得而知,他以為是因為自己的再一次遲疑和迴避導致周維清陷入失望,於是打算開口緩和氣氛。
這會兒兩個人面面相覷,周維清又直直看著自己,捕捉到對方的神色似乎有些凝重,衛子言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清咳一聲,嘴巴裡是喝光的拿鐵的香氣,舔舔嘴唇,他出了聲:“那個……我想再來一杯。”
眼見著周維清凝重的神情這下變得更加捉摸不定,衛子言不由開始慌張,視線來回轉移,急得腦子飛速旋轉,說什麼?該說什麼?
可週維清原本心疼的情緒被他一句“想再來一杯”搞得又想哭又想笑。周維清正了臉孔,轉頭喊來咖啡館招待生又加了一杯拿鐵,繼而對衛子言溫柔道:“其實周阿姨也很會手沖咖啡,喜歡喝的話以後在家讓她給你現磨。”
衛子言亂轉的目光掃視一圈咖啡館裡的客人,以緩解自己內心的緊張。其實也說不上緊張,他只是覺得每次談及到與周維清兩個人的關系,似乎總是會莫名冷場……對他來說周維清不一樣,也很重要,有些事情沒有解決清楚之前,他們的關繫好像暫時只能止步於此。
可衛子言又實在不忍心一而再再而三的以沉默逃避,讓他模稜兩可,在似是而非裡徘徊。
這會兒聽到周維清刻意轉移話題,衛子言將自己的心事重新埋進心底。可種子已經發了芽,再企圖用岩石礫土遮蔽掩蓋也無法阻止它要破土而出了。
“周姨好像什麼都會。”衛子言把桌上喝空的咖啡杯遞給招待生。“阿清的媽媽一定也是很優雅的人吧?”
提到自己的母親,周維清緊繃的神經稍作舒緩。方娫玉那張白皙溫柔的面孔躍然而來,回國五六個月,近來他們只是偶爾電話交流。
方娫玉十分高興周維清找到了衛子言,當聽說衛子言住進了家裡,更是起了極大的興趣,幾次提出想影片電話,一睹衛子言真容的要求。可無奈,她提了幾次便被周維清果斷回絕了幾次,一來二去久了,方娫玉只好耐著心等,時不時還和周姨通話,打聽打聽兩個人的感情狀況。
“如果你見了她,一定會被她第一印象騙到的。”周維清緩了面色,又恢複了託著下巴的姿勢,唇角微微揚著笑痕。“我外祖父母從小對她就要求嚴格,大到待人接物,小到為人處事,都是一點一點照著世家小姐的規矩培養的,所以她很會扮作端莊淑女的樣子。不過嘛……”
“整個家裡最愛玩兒最好熱鬧的也就是她了。”周維清繼續說。“我記得小時候我不愛學馬術和跆拳道,一家人圍著我不論怎麼哄怎麼勸我都不肯去。最後是我媽答應陪我一起我才同意了。她平日裡都是溫聲細語的一個人,整天不是擺弄花藝就是研究茶道,可去了馬場第一天就給我來了個策馬揚鞭,繞著訓練場地一圈一圈地跑……真是把我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