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紫鳶已經慢慢遺忘。有些事情雖然沒有往,但在記憶中卻變得悠遠無比,像過了幾個世紀一般,模糊不堪。
但是,兩年的第一個四月初四,紫鳶記住了。
因為她聽到了一個名字,孤桐。
這名字,像一道驚雷一般,在她幽暗的心底炸響,雖然她感覺這個名字熟悉又模糊,但是小小的心肝,卻隱隱的疼痛,疼在心口,疼進骨髓。
相思閣,山間有霧,圓月如玉盤,隱隱約約,似蒙了一層輕紗一般。
山峰,樓宇林立,高樓亭閣參差而立,長廊像綢帶般迂迴曲折,各依地勢,錯落佇立,精巧工緻。後山有一獨棟小樓,典雅精緻,四周植被如畫,更有無盡鮮花夜中綻放,在縷縷清風之中,帶來淡淡香氣。
這是相思閣身份極高貴的人,才能有的住所。這個地方的主任,便是紫鳶。
小樓如景,美人如畫。
安靜的小樓依舊醞釀獨處的味道,可樓中的美人,心中卻有了波瀾。
紫鳶坐在二樓的凳上,幾步外一個姿色嬌美的女子站在那裡,雙手肅立,俏生生的,美麗的臉上卻是緊張不安的成分。
紫鳶站了起來,走到窗前,沉吟一下道:“嵐兒,你說此次萬里追殺令的目標是一個叫孤桐的離歌樓弟子?”
那被稱作嵐兒的少女,聽到這句話後,嘆了一口氣,無奈的手扶額頭,說道:“小姐,這已經是你問的第是三次了嗎?”
紫鳶扭頭看了她一眼,露出滿是疑惑的神色,眼眸一轉,有移回天空中朦朧的圓月處,喃喃道:“是嗎?為何我聽到這個名字,總覺得有些熟悉,甚至這名字每每被提起之時,我心口就有一絲不適,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嵐兒的耳力極為不錯,她這種自言自語的低吟,都聽的清晰無比,這小丫頭調皮的插口道:“那小姐為何不下山去看看,或者是小姐以前認識的人,更或者是仇人呢。”
紫鳶轉過身來,凝視著嵐兒,遲疑道:“這樣可以嗎?”
嵐兒笑了笑,眼珠轉了一轉,放低聲音道:“小姐上山已經兩年多了,修行已經踏入凝神境,眼看就能進入融合之境了,然而這種境界之間的逾越,純靠苦修還是不足,需要下山試煉一番,經歷人間悲歡離合,斬斷七情六慾,方能達到太上忘情的絕妙境界,小姐你說呢?”
嵐兒雖然是一個照顧她起居的小丫頭,但是從小便在相思閣長大,十幾年來,跟各個師姐妹的關係都不錯,甚的閣主和長老們的喜歡,眼光見識還是有的。
紫鳶想了一想,輕輕道:“似乎,我真的要下山一趟了。”雖然她才上山兩年多一季,可是已經慢慢習慣了山上的生活,這突然要下山,竟似一種莫名的期待,有希翼,也有恐懼。
然而,站在她身側的嵐兒,卻高興的跳了起來,拍掌喜道:“耶,終於能夠峽山了,我還從沒看看山下是怎麼一種風景呢!”說實話,她極力推從紫鳶下山,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在裡面的。
紫鳶忽然峨眉輕皺,說道:“我現在修為自保有餘,但遠遠沒有達到師尊的要求,只怕師尊不會應允我下山的請求。”
她的憂慮是對的,碩大的驚呼,修為高絕的人,數不盡數。凝神境九階雖然已經很不錯,在一城之中,甚至已經是壓軸般的存在,但在江湖之中,保不準會遇到融合與不死境以上的人。然而她紫鳶的身份對於相思閣來說,太過重要,絕不能有任何閃失。
其實紫鳶本人除了漂亮一些,聰慧一些,並沒優於師姐們的其他長處,但是她的體質是“仙魔同體”,特殊的體質在相思閣不是沒有,獨有這種體質百年不遇。
所以,紫鳶一時之間便成了相思閣高層極為關注和愛護的弟子。
嵐兒也想到了小姐的身份對於相思閣來說,不同於其他弟子,身份高貴而敏感,如果一般的下山理由,必然不能得到高層的應用,必需要抓住高層們的心態,讓他們覺得小姐必需下山才行。
想了想了,嵐兒小小的腦袋中靈光一閃,忽然說道:“小姐,我想到一個主意,你看行不行?”
紫鳶看了看他,道:“你說。”
嵐兒忽然又笑了笑,興奮道:“小姐就跟閣主說,聽到孤桐這個名字後,感到心中煩躁,修行已經隱隱出現障礙停滯不前,想來此人比跟小姐的滅門之禍,有些關係。所以小姐要下山,手刃仇人,以此心念通達,靈臺暢明,必然能讓修為更上一層樓。”
紫鳶居然點了點頭,吐出口氣,開口道:“嵐兒想法不錯,這個理由必然讓師尊無可拒絕。”
嵐兒站在她身邊,喜形於色。
踏著寧靜的月色,穿過幽深的小徑,獨自行走在夜色裡,紫鳶有種釋然的輕鬆。夜太深,人稀少,燈火美麗的眼花繚亂,如洗的月光澄明的讓人心曠神怡,就連星星也在閃爍著迷人目光,讓人迷醉心馳。倘伴在月色裡,仰望靜寂的星空,忽然她古井無波的心中,竟泛起絲絲的漣漪,對這次下山隱隱的有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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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紫鳶獨自一人,便來到相思閣閣主滄嫻雅的門前。
她走上臺階,伸出玉手,正欲叩門,那扇雕刻著精美花紋的木門,無聲的張開了,裡面傳出輕柔而淡淡的聲音:“鳶兒來了,進來吧,為師沒睡。”
紫鳶收拾衣衫,輕輕踏出小樓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