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江,今朝無雨。
封江並不是一條江,反而是一座城池,地處騰龍江下游江岸。
騰龍江下游江畔,人聲鼎沸,更勝尋常。江畔有一高樓,樓高三層,以琉璃為瓦,以建木為柱,外觀之華麗,造物之珍貴,堪比皇宮。
這是封江城中豪門貴族的年輕弟子們最常來的銷金窟,在整個騰龍江流域都是數一數二,無論是文人,還是俠客,都將在這個地方一擲千金視為一種奇怪的榮耀。
這個地方,就叫做鮮花望月樓。
鮮花早已鋪滿高樓,酒席也已經準備的差不多,只等待夜晚來臨。
等待並不是一件枯燥的事,尤其當你等待一樁盛事的時候。
有很多人在等待。像蕭玉龍這樣的江湖俊彥在等待,像聶飛擎這樣的宗門巨頭也在等待。
黛煙也在等待。她不是江湖俊彥,也不是宗門巨頭,她僅僅是一個青樓女子,卻站在三層樓雅間中,等待。她在等人。
她倚在窗前,看江風光,姿態慵懶。她的妝容也是淡淡的,像天上的雲彩一般,柔和而舒適。她是個極標緻的美人兒,雖然久經風塵之中,可是臉上的肌膚依舊緊緻絲滑,身體的曲線玲瓏,長裙下修長的玉腿,筆直,小腹平坦,她依舊是一個極富誘惑力的女人。
樓外,有樂聲傳來,誰家玉笛暗飛聲?
笛聲輕快,樓中似有人來。
黛煙暗暗笑了一聲,又戴上了白色面紗:“玉龍,你來的真巧。”
只見一位年約三十許,形貌文雅的男子來到了三樓雅間,更為奇怪的是,他拿著一把長劍,不是背在後背,也沒有掛在腰間,反而扛在肩頭,嘴角咬著一根不知名測草根,看了魚幼薇一眼,忽然笑了笑,神秘說道:“看黛煙的華麗衣衫,今晚的宴會,畢將比我想象中還要精彩。”
如果孤桐在這裡,必然會驚喜萬分,因為這男子正是他師兄蕭玉龍。
扛劍在肩頭,這獨樹一幟的習慣,全天下也就獨有他了。
“精彩?”黛煙聽了蕭玉龍的話,心下暗自好笑,身為封江城的青樓頭牌,所經歷的大場面數不勝數,無論是城中豪門的家宴,還是全城節日的喜慶,甚至有王侯將相的生辰等,都曾經見過,現在還有什麼能稱之為“精彩?”
黛煙望著蕭玉龍玩世不恭的面龐,輕輕笑道:“可惜,玉龍似乎無緣”。語氣變得更加的神秘。
“怎麼?”蕭玉龍眉頭一挑,問道。
“玉龍在江湖中笑傲自在,對訊息的察覺卻似乎有些延遲呢……”黛煙笑道。
蕭玉龍聳了聳肩,笑道:“偌大江湖,每一個小地方都時刻發生著什麼,那產生的訊息也有數萬記,無論是悲歡離合,抑或生離死別,又與我有何關係?”
說完,他愛惜的扶著腰間的酒壺,痴痴的說道:“一把劍,一壺酒,對我蕭某來說,已經足夠!”
黛煙嗔怒道:“果真是個酒鬼,不過這次玉龍可是失算了,這次的訊息對你來說很重要呢!”
蕭玉龍喝了一口酒,放下酒壺,眉頭一皺,問道:“與我有關?”
“與你本人沒有關係……”黛煙說道。
“與我無關,哪來的重要與否?”蕭玉龍哈哈笑起來,“小煙兒,你真是喜歡開玩笑。”
黛煙俏麗的臉上微顯怒色,似乎對小煙兒這個稱呼,極為反感,“你如果再敢叫一聲小煙兒,我便不告訴你這個訊息了。”
蕭玉龍抬眼望著黛煙怒中帶嗔的面容,微微眯起眼睛,裡面全是打趣的神情,突然舉起酒壺,又是一口酒下肚,讚一聲好酒,然後說道:“與我無關的訊息,我不感興趣。”
黛煙臉上怒色不見,與蕭玉龍認識也是有一段日子了,知道他臉皮厚,卻沒想到厚到這個程度。她突然發現,在這個嬉皮笑臉,不按常理出牌的男人面前,感到一股深深的無力感。無論是誘之以美色,脅之以危險,這個男人總是無動於衷。
她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猶如香蘭吐息,頹然說道:“與孤桐有關的訊息,對你是否中重要?”
乍聞孤桐兩個字入耳,蕭玉龍渾身一震,往前走了兩步,緊貼黛煙的婀娜身軀,臉上的笑意全部收斂,道:“我師弟?誰敢動我師弟?”
黛煙嬌小的身軀,被他擠在牆邊,直覺的一股濃郁的男兒氣息撲面而來,一顆小心臟不受控的砰砰直跳,她面紅過耳,很不好意思。側偏過頭,小聲說道:“不是人,而是一塊令牌?”
蕭玉龍心中急躁,對自己的唯一師弟,頗為關心,以至於覺得時間爭分奪秒,不容他多想。低喝一聲:“一塊令牌如何威脅到我師弟了?”
黛煙雖然心跳不已,卻強裝鎮定道:“一般令牌確實不能,可是天下卻又一塊令牌有莫大的威能,不說你師弟孤桐,就算是你蕭玉龍也能帶來威脅!
蕭玉龍望向黛煙,灼灼目光洞悉了黛煙的窘迫,非但沒有起身,心中卻是有點高興,這個天下有名的青樓才女,也有害羞臉紅的情況,實數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