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留下的?既是詔書為何不曾宣讀,反倒藏在了寶藏之中?”禮親王微驚,禁不住站起身來,目光凝在那道詔書上。
顧弦禛將詔書遞過去,卻道:“王爺看過便知。”
秦御和秦逸見顧弦禛神情凝重,唇邊還隱約帶著點嘲諷的冷笑,便皆站起身來,行至書案旁,和禮親王一同看向那道詔書。
詔書被開啟,禮親王父子三人的面色卻齊齊一變,顧卿晚正好奇驚訝,想要湊過去看看,就聽禮親王驚聲道:“這是廢立太子的詔書!怎麼會這樣!?”
顧卿晚先還沒反應過來,旋即便睜大了眼眸。
先帝廢立太子,當時的太子就是如今的秦英帝啊,先帝臨駕崩時要廢秦英帝?
顧弦禛道:“這聖旨的日子,是先帝駕崩前一個來月之時,很顯然,先帝所定下的繼位之人,並非當今的秦英帝。”
禮親王卻搖頭,道:“不,不對,這詔書一定不對。皇兄的子嗣最後只剩下了老二和老四,老四跛足,廢了老二這個太子,難道讓老四一個跛足的做皇帝不成?更何況,皇兄駕崩時,分明是喚了本王和義親王以及幾位顧命大臣在,指著老二傳的皇位,且當時也有傳位詔書的。”
也正是因為這個,對於秦英帝的登基,禮親王才從來不曾懷疑過。
顧卿晚卻盯著那詔書,道:“可這詔書卻不可能是作假的,若是作假的,又怎麼會不見天日的放在寶藏中?分明是先帝確實動過廢除太子,改立他人的主意。這詔書是先帝駕崩前,一個多月所留,而數日之後,先帝便秘密召見了我祖父,將半闕傳國玉璽並寶藏圖交託給了祖父,令祖父其後新帝問起時,再上交新帝。可秦英帝也確實不知道此事,一直不曾問過祖父。這便說明,秦英帝根本不知先帝的交託,兩點綜合,很可能先帝的死另有蹊蹺,而秦英帝確實並非先帝所認定的新帝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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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御目光卻突然落在了禮親王手中聖旨的末尾處,眉頭緊緊擰了起來。秦逸最先察覺了他的異常,輕拍了下秦御的肩頭,道:“阿御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秦御抬起眸來,道:“大哥,是不是有種厭勝之術,是將人的生辰八字刻在牌位上,供上香火,以震其陰魂不得作祟的?”
秦逸聞言,略有詫異,道:“對於厭勝術,大哥也不甚瞭解,不過確實聽說過,有人將冤死之人的生辰八字,以及其卒死的具體年歲時辰都刻在排位之上,請天師做法以符咒壓之,再供奉上香火,以保那冤魂鎮於九重地獄,不可到人間作祟的。怎麼了?”
秦御卻看向了顧卿晚,道:“卿卿可還記得你在義親王府密室的暗格中看到的排位,上頭刻著的秦丙寅的字樣。”
顧卿晚微驚的張了張嘴,她當時因為覺得陰氣森森的,並沒有仔細看,掃了一眼便忙關上了暗格,就只記得排位上最顯眼的這三個字,秦丙寅,便以為那是義親王所祭拜之人的名姓。
後來她將此事告訴了秦御,秦御還告知了禮親王,禮親王卻也不曾聽過這個名字,還查了秦氏族譜,也並無所獲。
此刻聽了秦御的話,顧卿晚才恍然,那排位上並不是人的名字,而是生辰死卒的年月。
就聽秦御沉聲又道:“父王,如果兒子沒記錯的話,皇伯父正是丙寅年所生。義親王在密室暗道中,對先帝施了厭勝之術!”
禮親王聞言臉色大變,後退了兩步,一下子跌坐在了太師椅上,旋即老淚縱橫。
很顯然,先帝是被謀害致死的,並非正常駕崩,並且定然是被義親王和秦英帝共同害死的。
“父王!”秦逸上前一步,想要勸慰兩句,禮親王卻抬手蓋在了臉上,疲累的擺了擺手,示意顧卿晚等人都先退下去,他想要自己靜上一靜。
禮親王這人,雖說毛病也是一大堆,但最是護短,也是重感情之人,其對先帝這個兄長,更是感情頗為深厚。不然也不會在秦英帝的步步緊逼之下,還不曾動篡位的念頭。
現在驟然得知先帝是被親弟弟和親侄子給害死了,禮親王的心情可想而知。
秦逸略嘆了一聲,衝秦御和顧弦禛示意,幾人便都悄步退出了書房。
他們移步到了旁邊的屋子裡,坐下後,卻有許久的沉默無語,許久,顧弦禛才突然嗤笑了一聲,道:“秦英帝日日害怕他人謀逆篡位,又給多少人定下了謀逆之罪,濫殺無辜,卻原來他自己才是那謀逆篡位者,也莫怪整日疑心疑鬼,害怕被人拉下皇位了。只是,秦英帝並非先帝所認傳承大統的人選,很顯然先帝也不可能選跛足的明王,更不可能糊塗的去選謀害他的義親王父子,如此,先帝真正屬意的新帝人選會是誰呢?”
顧弦禛的所想,也正是顧卿晚所想。
這樣看來,先帝最後選擇的新帝,很可能是禮親王,或者是禮親王的兩個嫡子,秦逸和秦御。
不是直接立禮親王為皇太弟,兄死弟繼,就是從秦逸和秦御之中擇一過繼,再立皇太子。
很顯然,不管先帝是怎樣打算的,秦英帝都是搶了禮親王府的皇位。
“這就說的通了,先帝本是想廢立太子,再另立新的儲君的。但是可能還沒等他付諸行動,便被太后和秦英帝察覺了,並且聯合了義親王,謀害先帝,篡改了詔書。”
顧卿晚說罷,心思一轉,又道:“先帝爺當時一定已經發現了秦英帝和禮親王的勾結,這才將另一半傳國玉璽和寶藏圖傳給了義親王,應該是想要穩住義親王。這便能說明那封藏寶圖為什麼是假的了,按照那張藏寶圖尋到的藏寶之處,裡面早已經空空如也,該是先帝發現端倪後,將寶藏轉移了。”
“大抵是先帝因某種原因,要廢立太子,被太后和秦英帝提前察覺,勾結了義親王。先帝發現連義親王都有問題後,便沒再立馬宣讀廢立詔書,因為那樣很可能會引起暴亂,先帝便用假的藏寶圖和傳國玉璽,和義親王虛與委蛇,想要先穩住義親王,繼而控制住局面,再圖後事,不想秦英帝卻先下手為強了。”
秦逸也想明白了這其中究竟和關聯,聲音沉穩緩緩道。
顧卿晚點頭,覺得秦逸分析的很有道理。大抵是先帝發現了義親王勾結秦英帝,便又按捺住了廢立太子的決定,這也能解釋的通,為何廢立詔書已經寫好了,最後卻沒宣旨,反倒丟在了那寶藏之中。
卻與此時,房門被推開,禮親王的身影出現在門前,顧卿晚等人忙都站了起來,禮親王的神情已經平復下來,聲音卻透著一股肅殺之意,道:“阿逸和阿御,鶴鳴隨本王來。”
他言罷,轉身大步去了。秦御和秦逸對視了一眼,秦逸挑了挑唇,道:“看來父王這次是真拿定主意了。”
從前,禮親王並不想做不忠不義之人,然則如今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