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上,顧卿晚看著對面軟榻上躺著的秦御不覺面露狐疑之色,道:“先前太醫不是說,你的心脈受損嚴重,內傷要慢慢調養,需得臥床休息嗎?”
太醫的診斷,言猶在耳,可顧卿晚卻覺得秦御從沒遵守過,這幾日在翰墨院中,他也是隨心所欲,並沒遵照醫囑,就躺在床上老實養病。
且他的臉色雖然比平日蒼白很多,卻也不像是受了重傷的樣子,昨日在書房中,逼著她原諒他時,他抱著她的力氣可不小,強健的和頭牛一般,哪裡像是病人啊。這都讓顧卿晚懷疑起,當日秦御在義親王府被吳國公重傷的事來。
秦御仰臥在軟榻上,見顧卿晚面帶探究和揣測,卻不緊張,只凝眸瞥了她一眼,道:“當真是最毒婦人心,爺是為救你才成這幅模樣的,感情你還嫌爺如今病的不夠重?非得爺躺在床上下不來,你才甘心?”
他說著便像是被氣岔了氣,帶動了傷處,突然又捂著心口咳嗽了起來,這一咳,臉色泛起病態的潮紅來,額頭上立馬就浮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
這兩日他確實時不時的就要咳上兩聲,顧卿晚見他如是,忙起身湊了過去,抬手給秦御順著氣兒,又拿了細棉帕子給他擦拭臉上的汗水。
觸手,秦御的一張俊面雖汗津津的,可卻發涼,分明出的都是虛汗,見秦御勾著冷笑,一雙異色眼眸正嘲弄般盯著自己,顧卿晚便有些心虛,覺得實在不該懷疑人家,眨了眨眼,方才道:“殿下既然這樣難受,就該呆在王府中好生養著。怎還非要跟著我出門,我就是去見見心穎妹妹,又不幹別的事兒。殿下您若是不放心,多派點人跟著我便是,犯得著這樣親自跟著嘛。”
秦御聞言卻嗤笑一聲,道:“你去問問,爺何曾在府中呆過兩日以上的?悶都悶死了!爺不過是出府散散心,何曾是非要跟著你了?不過,你這麼緊張,不會是有什麼事瞞著爺,要做什麼壞事吧?”
秦御說著,雙眸便眯了起來,眸中有銳利的光,緊緊逼視著近在咫尺的顧卿晚的面容。
顧卿晚被他盯的心中狂跳,先前婁閩寧說過,等周睿的事情一了結,便想法子聯絡她,送她和莊悅嫻離開京城的。當時婁閩寧並沒有細說,要怎麼聯絡她,怎麼避開秦御的耳目。
她方才收到的帖子,上頭確實是陳心穎的筆跡,可週睿的案子,昨日才剛剛有了定論,今日她便收到了陳心穎邀她吃茶的帖子,顧卿晚難免多想,怕是婁閩寧藉著陳心穎的手,約她出來。
她自然害怕秦御跟著會察覺了什麼,或者是耽誤了她的事了。
她心虛,此刻被秦御盯視著,便有些口乾,忍著舔唇瓣的衝動,她才勉強若無其事的道:“殿下想太多了,我能做什麼壞事?只不過心穎妹妹並不知道我就是沈清的事兒,也不知道我和殿下之間的牽扯,殿下如今跟著,一會子叫心穎妹妹瞧見,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解釋。”
秦御聞言卻面露譏誚之色,捏著顧卿晚的下頜,令她無從掙扎,挑眉道:“呵,你這是嫌爺跟著你,丟了你的人不成?何時本王倒成了見不得人的了。”
顧卿晚見他一臉的不滿,心中亦是冷笑不已,難道她還該帶著他四處招搖,宣揚下自己沒出閣便沒了閨譽不成?
只這些時日她也瞧明白了,秦御這人和自己一樣,都是吃軟不吃硬的。從前她能吃軟不吃硬,那是有家人嬌寵著,如今落到了秦御手中,她再不改改忍忍,只能吃更大的虧。
故此顧卿晚眸光瑩然嗔了秦御一眼,頗有些委屈的道:“殿下堂堂郡王之尊,自然不會見不得人,可我如今卻還不是殿下的人呢,清譽這東西就像門簾,能掛著的時候,人家還是想要掛著的!”
秦御見她眸光流轉,含嗔帶嬌,眉目間帶著幾分怨怪,幾分狡黠,幾分戲謔,分外靈動,不覺被她瞪的身心一蕩,便也沒心思再言語探究什麼了,禁不住一把抓了顧卿晚的手,用力一帶,將她摟在了懷中,挑唇笑著道:“敢情卿卿也知道自己早便沒閨譽了?卿卿乃是出身書香門第的顧家,想必對女德女貞知之甚深,這女子從一而終方為貞,卿卿的閨譽毀於本王之手,自然該跟著本王從一而終,嗯?”
他說著揉弄著顧卿晚的柔夷,俯身壓下俊美的面容來,顯是又想親她,顧卿晚有點頭疼。
這廝,你給他點好臉色,他就這般得寸進尺,冷臉對他,他又要對你用強,這也不對,那也不是的,她是真不知該怎麼和他相處了。
眼見秦御的唇已壓了下來,顧卿晚忙偏開臉,推了他一下,秦御的唇便貼著她的唇角落在了臉頰上,顧卿晚縮了縮脖子,道:“在馬車上呢,不要鬧!”
外頭傳來路人熙熙攘攘的各種聲音,馬車的窗戶上因是夏日,就掛著湘妃竹編制的窗簾,馬車晃動,窗簾難免會有浮動,難保外頭人不會看到裡頭的情景。
秦御低頭,見顧卿晚臉上染紅了一片,長長的睫毛不停眨動,推拒的模樣,不似往常那樣充滿冰冷的排斥,反倒像是少女因羞怯害臊而起的掙扎,他一時倒心情大快,輕笑了兩聲,在顧卿晚耳邊道:“軟玉溫香的,爺可捨不得就這麼放過你,不過卿卿麵皮子薄,讓爺鬆開你也可,只是一會子回到凌寒院,卿卿如何補償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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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卿晚被秦御無賴的模樣惹的一心是火,他靠在軟榻上,緊緊摟著她,俊美的臉貼著她的脖頸,耳鬢廝磨,馬車邊兒上人來人往,時而能聽到走到近前的人清晰的說話聲。
顧卿晚有種隨時會被人瞧見的尷尬和緊張,也不知是不是因此,她有些心慌,臉上也浮起了紅暈,禁不住胡亂點著頭,道:“你快鬆開,回去了你再想做什麼,我又攔不住,說什麼補償,又有什麼意思!”
她這話委屈中透著無奈的妥協,秦御又笑了兩聲,在她頸邊兒輕啄了兩下,這才鬆開了顧卿晚。
顧卿晚忙站起身來,坐到了一邊兒去。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沒片刻馬車便停了下來,卻是到了仙嶽樓下。
宋寧早便讓人提前過來訂好了雅間,下了馬車,顧卿晚便跟著秦御直接進了二樓的楊柳閣。
這楊柳閣就是上次顧卿晚不小心闖進來,直接撞進秦御懷裡的那個雅間。上次一片混亂,顧卿晚倒沒留意雅間中的佈置,今日故地重遊,細觀卻見這雅間極大,佈置的奢華卻雅緻,儼然比上次她來用膳店小二帶她進的那個雅間要高上幾個檔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