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陵道:“勞你費心,沒有大礙。”
李凝道:“叫我何事?”
他說話一向都是這個樣子,白亦陵習以為常,重複道:“我說不用查了,剛才我喝的那杯酒有問題。”
李凝立刻轉身,說道:“酒呢?”
盛知令人將剛剛已經撤下去的托盤端了上來,上面還原封不動地放著三個用過的杯子,正是謝泰飛、傅敏和白亦陵三個人用過的,連擺放的位置都沒有改變,可惜的是,杯子中的酒已經喝光了。
盛知道:“白指揮使說的沒錯,他的兩位侍女都可以證明,從早上到現在為止,他入過口的東西只有這一杯酒,所以很可能是酒中被人摻了東西……”
他說到這裡,只聽見一陣瓷器碎裂的聲音,此時周圍的人都在凝神聽盛知說話,這動靜也就格外突兀,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傅敏臉『色』蒼白,正搖搖晃晃地扶著桌子。
眼見眾人的目光都落到自己身上,傅敏自知失態,勉強鎮定下來,找到了合適的藉口:“這、這可怎麼辦?剛才那酒我和侯爺也喝了,若是對極樂散上癮……”
謝泰飛還沒想到這裡,聞言臉『色』也是一變,只是傅敏這個藉口雖然掩飾了她的震驚和慌張,卻讓在場的人無不感覺到一股鄙夷——
自己的兒子被人害得半死不活,她漠不關心,多問一句都沒有,一聽事情涉及到自己,倒是立刻急了,當孃的自私成這樣,也是少見。
鎮國公府的席位上,盛冕和陸茉一直安靜地坐著,其實兩人對白亦陵頗有好感,對她受傷也十分關切,不過白亦陵的人緣太好,從一出事開始身邊一直有朋友圍著,他們兩個長輩也就沒有過去添這份『亂』。
直到聽見了傅敏的這番話,連『性』情溫厚的盛冕都不禁搖頭了:“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的母親?永定侯夫人的話實在是過於……涼薄了一些。”
陸茉道:“白指揮使這個孩子我很喜歡,可憐見兒的,攤上這樣的爹孃。”
陸嶼強壓怒火,不陰不陽地說道:“邵太醫,還不趕快去給侯爺和侯夫人診治一下,兩位金尊玉貴的身子,不小心犯毒癮死了怎麼辦?”
當著眾人的面,傅敏被他噎的滿臉通紅,心裡卻更加慌張,“白亦陵可能已經提前知道了她的計劃”這個認知,就像一把懸在頭頂上的匕首,隨時有可能掉落,又不知道會落到哪裡,實在是可怕至極。
邵太醫驗過之後,說道:“侯爺和夫人並沒有服食過極樂散的跡象。”
盛知皺眉道:“從一個酒壺裡面倒出來的酒,兩個人喝了沒事,另一個人喝了就中毒了,可見這毒是單獨下在杯子中的,不過酒壺和酒杯剛才我都已經著人驗過,絕對沒有問題,裡面的酒又喝光了。”
李凝道:“誰備的酒,誰倒的酒,誰接觸過酒杯酒壺。”
盛知道:“刑部的人正在查著……”
白亦陵的嘴唇動了動,陸嶼已經在他身邊說道:“剛才……白指揮使在喝酒的時候,將部分酒水灑在了衣袖上,可以將衣袖泡在水中用力搓動,再讓邵太醫查驗一下那水。”
盛知道:“啊,真是妙計。”
他說著看了陸嶼一眼,其實很想問——你為什麼會看的那麼仔細,連他喝酒的時候灑在了衣袖上都能注意到。
白亦陵也沒脫外衣,直接將自己那塊沾了水的袖子撕了下來,苑奴端來一小盆清水,把布料放在裡面反覆『揉』搓,最後在水中加入方才邵太醫使用的『藥』水,果然,清水再次變成了血『色』。
這毒嚇的隱蔽,查驗的方法也格外巧妙,大家都被吸引了注意力,紛紛站在一邊看著,這個時候眼看清水變『色』,有人就不由脫口說道:“顏『色』果然變了,白指揮使喝的那杯酒中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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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如此歹毒?竟然用這種法子害人!”
“是呀,不光下毒,還要栽贓。幸虧恰好是極樂散對白指揮使不起作用,不然傷了身子不說,大家還都要以為他違反了朝廷規定,罷官都是輕的!”
“這種風氣不容助長,一定要徹查!”
一個人大聲說道:“不,照我看這個幕後之人是想先栽贓白大人私自服食極樂散,再順帶著將他毒死,來個死無對證。這樣既毀了名聲又要了人命,豈不是一舉兩得?否則白大人的病情怎麼會發作的那般嚴重!這樣謀害朝廷命官的重罪,揪出來是要砍頭的!”
這話說完,周圍居然還一片贊同的聲音,傅敏幾乎想衝上去和這幫蠢貨對罵了——誰可能那麼笨,眾目睽睽之下下毒,還留下這麼明顯的罪證,活夠了麼?
想栽贓反而被栽贓,脊背爬上一縷寒氣,傅敏悄悄在人群中找尋琥珀的蹤跡,卻發現人不見了,她暗中氣急咬牙,不知道這丫頭到底是怎麼辦的事,只恨不得她現在立刻在什麼地方倒地暴斃了才好。
要不是上回白亦陵打上侯府,限制了她隨便呼叫人手,傅敏現在還真的想派人將琥珀立刻暗殺了事。
可惜天不遂人願,她在這裡暗戳戳地詛咒琥珀,另一頭卻有名侍衛快步走進大廳,稟報道:“淮王殿下,盛侍郎,後花園裡的小池塘邊上發現了一名可疑女子。”
陸嶼道:“帶上來。”
進門的侍衛正是盧宏,他本來心裡就窩火,聽見陸嶼這麼說,立刻抓著一個女人的手腕,粗暴地將她揪了上來,推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