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輪到倪元璐不樂意了,說道:“張尚書乃刑部主官,憑什麼逐我戶部的人?”
張忻皺眉道:“倪尚書,今日朝會,我等談論的是政令引發的問題,鐵價關乎國計民生,希望你能客觀些,莫要護短。”
倪元璐冷笑一聲,毫不退讓:“我當然知道鐵價關乎國計民生,但這是戶部的事,輪不到你刑部來插手。況且,鐵價已經開始回落,市場自有其調節機制,何須你在此指手畫腳?”
張忻臉色一沉,語氣也加重了幾分:“鐵價暴漲就是你們戶部不作為的結果,如今民間爭礦械鬥、百姓一鐵難求,這些難道不是你們戶部的責任?”
倪元璐毫不示弱,反駁道:“礦山放開是朝廷的決策,如今鐵價已有回落跡象,市場正在自我調節,陛下的詔令豈能朝令夕改?倒是你刑部,出了案子你不去處理,卻要反過頭來怪到朝廷的政令,究竟是誰不作為?”
“你,你……”
張忻被倪元璐的話激得臉色鐵青,一下子竟不知從何反駁。
眼見場面有些僵持,朱由檢便說道:“兩位卿家不要爭了,林日升,朕今日召你前來,是想讓你跟大傢伙講一講你的書。”
林日升本沒有資格上朝,今日奉詔而來,因為他昨天上了一道奏疏。
奏疏的內容是對當下市場執行提出了一些建議,在奏疏之後,還附帶上自己剛剛撰寫的《商論》。
朱由檢看到這本書的時候,雖然看不懂,但是大受震撼。
因為在此之前,根本沒有人去研究經濟學,從未有人系統地將商品、價值、貨幣放在一個體系,進行論述,先不論對錯,這份探討學術的理念,已經前無古人了。
更何況,這個林日升只不過受到自己幾句話的啟發,就能想到這麼多,看來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這才是真正讓人震撼的原因。
從楊廷鑑、宋之繩,再到方以智,趙勉等人,再到林日升……
大明朝人才濟濟,所研究的課題已經遠遠超過西洋科技,而且,這些成果僅用了兩年不到的時間,十年後,二十年後,簡直不敢想象……
林日升躬身行禮,然後說道:“臣以為,士農工商四者,無士不興,無農不穩,無工不強,無商不富,此乃國之基石也,不分高低貴賤!”
此言一出,滿堂譁然。
大明朝等級森嚴,士農工商就是尊卑有序,竟然被說出不分高低貴賤,簡直是要反了天!
張忻立刻說道:“陛下,此人妖言惑眾,臣建議立即革職,永不錄用!”
朱由檢擺擺手,說道:“卿家先別急,等他把話說完!”
張忻急切地說道:“陛下,戶部任由鐵價暴漲,不予理會,失職在先,如今又大放厥詞,竟然把太祖爺劃分計程車農工商都不認了,簡直是要造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