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我說不許你們去查,你們便不去查?我還叫你們要努力上進,不要耽於聲『色』,怎麼不見你們這般聽話!”
朱老太爺負手來回的踱步,袍擺被他快速的腳步掀的翻飛。
“這一次明擺著是有人針對咱們朱家!沒查,便立即去給我查!”
朱華章素來得老太爺喜歡,被當著兒子的面訓斥還是頭一遭,然而這會子他也沒閒心在意什麼面子,來不及辯駁一句,便健步如飛的急忙出去吩咐人。
而這段日子一直順風順水、志得意滿的朱彥鳳,已是臉『色』慘白的跌坐在圈椅上。
“到底是何人要害我!我素日與人為善,也自認處事謹慎周密,這等無妄之災為何會降在我的頭上……”
見他面『色』蒼白,目光呆滯,朱老太爺心情越加煩躁。
原本還看著有那麼些樣子的孫子,如今受了打擊就燙卷的小青菜似的,一幅扶不起的模樣……
一個個都不叫人省心!
不過,遇上這等難事,朱老太爺雖有憤怒,卻也並未完全失了分寸。
兒孫縱無能,朱家好歹也是富陽的大戶,就算不似程家在杭州那等首富地位,朱家在杭州府也算得上二流商戶之中的翹楚,在富陽更是拔尖兒,一百萬兩銀子,即便現在手頭沒有,想想法子豁出去他那張老臉,危難之際估計也湊得上。
可道理雖如此,被人算計了,心裡卻終究不舒服。
朱華章回來的很快,見了朱老太爺,就將調查那三人的來歷一股腦說了。
“都是外地來的,存的最多的那個是湖州府人,姓溫,看起來敦厚老實,不似『奸』詐之人啊。”
“難道『奸』詐之人會在腦門上寫字?!”朱老太爺『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壓著火氣,不想緊要關頭還將精力浪費在兒孫身上。
“為今之計就是想辦法將這件事壓住。一天之內三個大戶來取款,咱們沒能耐將銀子及時供上,三天後這件事若是張羅開來,叫那些窮鬼們知道了,你們想想,事情會如何?”
會如何?
朱華章和朱彥鳳不必細想,也知道到時的事情會發展成什麼樣子。
這段日子錢莊的生意做的順,全賴他們比長安錢莊存款更高的利錢,最後『逼』的忙於收購各種物事的長安錢莊都已只存銀子不借貸了,便更給了朱家錢莊借貸給牙郎的市場。
如果那些將銀子存了來的老百姓,知道他們朱家錢莊實際上是個空殼子,他們的銀子都取不出,恐怕會引起整個百姓的暴『亂』。
那些老百姓還不將他們朱家給拆了!
“爹,這,這可如何是好啊!”朱華章臉『色』慘白,焦急道,“您人脈多,快些想個辦法來啊,只要能讓那三個大戶將銀子成功領到手,這件事不宣揚開,老百姓們不知道,不就沒事了?”
朱老太爺心裡焦急,啐了一口道:“想辦法,想辦法,你當一百萬兩白銀是一百顆小菜嗎!難道說找就找的來?”
他是有人脈,可他丟不起那個人!
杭州商會上中下三階,有好幾家都是與朱家一樣經營百年的,朱家的聲望在外,難道這麼多銀子一句“借款週轉”就能糊弄過去?到時候人人都會知道他朱家兒孫敗家的事!
“哎呀爹!都這個節骨眼兒了,您難道要見死不救不成?”朱華章觀察朱老太爺的神『色』,便已將他的想法猜了個大概。
朱老太爺不理會朱華章,斜睨朱彥鳳,冷笑道:“這下子便可看出能力了。當初宗族大會上我便看出,鳳哥兒雖是個聰明的,卻只合適守城。前兒我說開錢莊,心裡便對鳳哥兒來管錢莊的事有些質疑,現在可好,可不就真是照著我猜想那樣了。”
朱彥鳳一直是平輩之中的佼佼者,被捧慣了的,朱老太爺現在當面斥責,偏他無話可反駁,心裡又哪裡過得去。
朱華章心疼兒子,岔開話題道:“爹若是一時間找不到那麼多銀子,不行咱們就將溫鄭惠那幾個人分別單獨請了,許給好處談一談?
“說不定他們也是受人指使,只要好處給的足了,他們說不定就不提取銀子的事了,就算要取,給咱們鬆緩一段日子也是好的啊。”
朱彥鳳點頭道:“或許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