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遠傑面上看似平靜,可一雙精明的眼卻因興奮而亮了幾分。
用幾個月的時間下了這麼大的一盤棋,先是給了朱家一個甜棗,讓朱家有恃無恐的大量放貸,就在朱家人竊喜的時候,其實他們已經咬了鉤。隨後跟著季節的變化,長安錢莊收購的物品自然而然轉變成了需要工期的手工製品,便導致朱家借貸出去的銀子短期內不會迴轉。
在朱家錢莊還樂呵呵的坐在功勞簿上等著大筆銀子週轉時,朱攸寧卻利用朱家借貸出去的銀子,不但提高了長安錢莊收貨的效率,還給朱家也挖好了一個大坑。
蔡遠傑從前與方文敬和夏宗平的關係都不錯,觀點也都差不多。覺得朱攸寧這個小丫頭,有些忒不知天高地厚。
可現在看來,卻是他們這些老傢伙目光短淺了,竟因為朱攸寧是個年輕女子就心存輕視。其實他們早就該反省自己,因為當初他們哪一個來到長安錢莊,不是奔著長安錢莊新穎的經營模式之下巨大的前景而來的?
而那個經營模式,正是出自這個他們瞧不起的女子之手。
蔡遠傑笑的意氣風發,豪情萬丈的下去安排了。
他早就等著收網的這一天,已是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那個只會模仿長安錢莊的朱家錢莊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見蔡遠傑走遠,竇婉婉才悄然放下挑起了一個縫隙的墨藍粗布暖簾,快步到裡屋來道:“姑娘,您所料不錯,蔡大掌櫃的態度果真慢慢變了,在沒從前的懷疑和不確定了。”
朱攸寧笑了笑,眼神明媚的如含了一汪映著陽光的清泉。
“想要服眾雖然法子不少,可想要一個不會私自做主,能夠信任我決定的大掌櫃,這個過程是必須經歷的。我說破了嘴,許天大的好處,也及不上他自己想通看透。”
一旁吃茶的佛八爺笑著道:“姑娘很善於揣摩人心。”
“也不是。只是設身處地,我若是當了半輩子的大掌櫃,卻要被迫投在一個小女子的門下,我也會懷疑她的能力。”朱攸寧灑脫一笑,“他既懷疑,讓他親眼看到就是了。”
佛八爺笑著放下茶碗,贊同的點頭。
蔡遠傑離開田莊,直奔著鋪子裡去,一路上都強壓著興奮,儘量讓自己表現如常。他早就在心裡期待已久,甚至閒暇之餘策劃出了好幾種如何以漂亮的姿勢痛打落水狗。
雖然對方是東家的本家,這麼想有些不恰當。
可自打不準金銀交易之後,蔡遠傑已經很久都沒這麼期待什麼事了。
蔡遠傑安排的三個存款大戶都是信得過的親戚。根本沒讓朱家看出絲毫破綻,頭一個去朱家錢莊提款的是個不惑之年面容敦厚的男子,化妝成湖州商人,姓溫名鄭惠。
溫鄭惠一開口便要提他存入的那五十萬兩白銀,笑著道:“我這銀子存了有一陣子,你們的利息可得給我好生結算清楚。”
櫃檯上的大掌櫃一聽五十萬兩這個數字,就已是唬的心跳急促,差點摔倒。
他們的鋪子裡現在能挪動的金銀和孔方兄加起來也不超過一萬兩,這人張口就要提五十萬,這不是要命嗎!
大掌櫃做不得主,就安撫住溫鄭惠,另一頭派人趕緊去告訴朱家錢莊現在的掌事朱彥鳳。
朱彥鳳趕來見了溫鄭惠,一聽他要提銀子,且看樣子是有急用不打算繼續吃利錢了,朱彥鳳又驚又急,額角也見了汗。
他手中的流動資金都貸出去了,現在還都沒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