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沐的右手化成金線,流淌著的金血在期間閃爍,他向外一拂手,頃刻蕩平了鏡流的所有劍氣。
無形的威波向外擴散,波月古海的海潮突地震動起來,狂怒著拍向岸邊。
鏡流雙眼頓時睜大,前沖之勢被強行遏制,她只能落地。
千錘百煉、行雲流水般的劍技令她在生死之刻仍有自保的手段,身墮魔陰,她無法探尋為何對方心慈手軟沒能將她一併抹殺,但她再度迴旋橫斬,藉此拉開距離。
她的求生欲告訴她,必須即刻離開!
霜刃斬出的下一秒,一隻手忽然攥上了她的劍。
宛如嵌入一種堅硬的柱體,巨力絞動著劍身,令她完全失了控制。
緊接著,她就看見鬱沐抓著劍身,向前一步,輕飄飄往自己胸前一帶。
噗。
劍身沒入胸膛,血飆了鏡流一臉。
“果然這年頭,只有當受害者才能洗清嫌疑。”
鬱沐低頭看了看自己被穿透的前胸,喃喃道,他感受了一下劍身的位置,右手抓著劍,往右一帶。
“別戳我心髒,往右一點,我怕雲騎來的醫生屍檢技術不好,以為我死了。”
鏡流的眼瞳不住顫動,她嘴唇抿緊,握劍的手因為用力,青筋遍佈,卻被鬱沐牢牢按住。
她第一次在拉鋸中敗陣,眼中怒火壓抑。
“等一會,景元還沒看見呢,你配合一下。”鬱沐安撫道。
他這麼一說,鏡流更來勁了。
鬱沐心有憂愁:如今的醫患關系越來越複雜了,都不願意聽醫囑。
鬱沐只好收斂自身氣息,以防再度激怒鏡流,抬頭,看見鏡流蒼白的臉上滿是血跡,抱歉道:“不好意思,手法生疏,戳到動脈,弄髒你的臉了。”
鏡流還是惡狠狠的。
鬱沐思索幾秒,左手在劍刃上一劃,金色的汁液從傷口處流淌出來。他把手指抵在鏡流的嘴唇上,橫向一抹。
鮮豔的金色汁液流進口腔,鏡流忽然一怔,情緒離散,顛倒反複,像是卸去了動力的發條玩具,手瞬間從劍柄上滑落。
拔河的另一方突然松繩子,鬱沐一個沒控好力,劍身一拐,傷口撕裂,剛要凝住的血又濺了鏡流滿身。
鬱沐沉默片刻,囁嚅著說了聲對不起。
姍姍來遲的神君在這時從天而降。
鏡流只一晃神,便從先前的怔愣中緩過勁來,她看了眼鬱沐,將劍從他胸前用力拔出,緊接著反手抓住他的衣領,往身前一帶。
她猩紅色的眼眸裡出現了相當複雜的情緒。
“你。”
鏡流的聲線極冷,尾音夾雜著不平氣聲,像是痛惡,又似感慨。
鬱沐虛弱地閉上眼,避開對方的視線,雙膝一軟,像株柔軟的小草,跪在了地上。
由於有精湛的醫術,鬱沐扮演危重病人的演技相當深厚:這麼大的出血量,一般人類是不能站著說話的。
鏡流還想再說什麼,但景元的雷霆斬斷了她的念頭。
她鬆手後退,再抬頭時,鬱沐已經落到了景元的保護範圍內。
景元沒有攻過來,他謹慎地站在原地,與她對峙,並不冒進。
鏡流與景元對視一秒後,又瞥了眼倒地不起的鬱沐,後退一步,跳上房梁,轉眼沒了蹤影。
景元攥緊手中的樸刀,若有所思地環視四周,最後將視線落到鬱沐身上。
鬱沐閉著眼睛,放棄了對四肢的支配,思忖著讓血液的流速控制在‘乍一看很嚇人但實際還可以搶救一下’的範圍內,突然感覺自己被抱了起來,然後,他的頭重重磕在了景元的獅頭肩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