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精妙的謊言,就是隻說了一半的真話。
龍乾一愣,回神後瞬間打起了一百二十萬的警惕和疑惑:“……他們倆沒事喊你過去幹什麼!?”
“不知道,可能是……”蘭舒話說到一半突然挑了挑眉,直勾勾地看著他,“你這麼緊張幹什麼?”
——你們家難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事實證明倒打一耙是打消對方疑慮的最好計策。
龍乾聞言一頓,半晌竟難得支支吾吾道:“……他們等下和你說的話,你聽聽就算了,別太當真。”
蘭舒聞言裝作來了興致的樣子,接過他手裡的衣服放在一邊,起身大大方方地領著他嚮明雪時辦公室走去。
兩人推開辦公室門,卻見龍宇堂而皇之地坐在明雪時的辦公桌後,而明雪時本人倒是不知道去哪了。
看到蘭舒居然把龍乾給帶來了,龍宇那張萬年不變的冷臉竟出現了一瞬間的疑慮。
不過看到蘭舒並無要當著龍乾攤牌的意思,龍宇鬆了口氣,隔著蘭舒看向龍乾:“你先出去。”
他們父子兩人細看在輪廓上非常相似,只不過龍宇英俊得更涼薄一點,也不怪論壇中有些人能看出端倪。
龍乾扯了扯嘴角,當場就要開罵,蘭舒見狀按著他的手腕輕聲道:“你先出去。”
同樣一句話,不同人說出來的效果卻截然不同。
龍乾安靜了三秒,最終竟乖乖地閉嘴,瞪了龍宇一眼後轉身出了門,臨走時甚至還把辦公室門給關上了,簡直和在親爹面前判若兩人。
看到自己親兒子這麼聽話,龍宇卻半點意外都沒有,反而抬手向蘭舒示意了一下。
蘭舒毫不客氣地拉開椅子坐下,龍乾一走,整個辦公室的氣氛急轉直下,冷得險些變成冰窖。
把整件事大大方方捅出來的明雪時似乎不在這裡,這人平常動不動就嚷嚷著要離婚,真到了事上,卻把老公往外面一推,自己扭頭找地方藏了起來。
蘭舒淡淡地瞟了一眼旁邊的臥室,半晌收回視線看向龍宇。
龍宇見他不開口,索性開門見山道:“當年的事沒有及時告訴你,是我們的錯。”
能讓龍宇這樣的人主動鬆口,可以說是實屬不易了。
“身為父母,這麼多年來,是我們做得不對——”
“你現在說這些有意義嗎?”蘭舒冷冷地打斷道,“當年到底怎麼回事?”
龍宇沉默了三秒:“……當時手術成功後,他又昏迷了三個月,他蘇醒的時機剛好是你代表格裡斯參加奧賽的那段時間。”
“他們很快發現,他因為術前創傷程度太深,蘇醒後哪怕失去了記憶,創傷後的應激反應還是讓他出現了精神上的異常……比如夢魘、失眠還有一系列的偏執與焦慮。”
“但上面經過開會後一致認為,就算把事情告訴你,也對他的康複沒有太大效果,況且你也不願意讓他再認識你。”
“所以與其擾亂你的心緒,不如什麼都不說。”
事實和蘭舒猜的沒有太大出入。
可當真聽到這些事被做實,蘭舒還是心口疼得一口氣險些沒上來,當即從桌子上抽出了一根煙。
那應該是明雪時留下的煙,很細,味道十分寡淡,一看就無比昂貴。
蘭舒點上煙抽了一口,煙霧繚繞在他的臉側,半晌冷冷道:“還有什麼瞞我的,今天一併說清。”
龍宇沉默了三秒,居然當真坦白道:“他手術的時候——”
蘭舒聞言呼吸一滯,沒等他說完便蹙眉打斷道:“他當時手術出岔子了!?”
“不。”龍宇沉默了半晌,也給自己點了根煙,“那場手術很成功,只是麻醉的前一刻,他迴光返照一般突然蘇醒了。”
蘭舒瞳孔驟縮,手腕一顫,煙灰砸在手指上,他卻根本沒感受到燙意。
“他應該是認出來芙薇安,知道自己即將面臨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