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說不出話,只能哀求地看著芙薇安,他當時應該是想問你是否還活著。”
“……手術突然出現那種情況,原本該由你簽字的,但怕你心軟,最終是我簽的字。”
死一樣的寂靜,蘭舒一言不發地夾起煙,面色空白地抽完了最後一口。
——我原本能和他再見一面的。
此念頭一出,蘭舒突然感覺渾身上下的血都被抽盡了,難以言喻的涼意順著四肢滲入骨髓。
手術過程中驟然蘇醒,看到的卻是本該被繩之以法的仇人。
愛人生死未蔔,曾經那麼驕傲的人,卻慌張到忍不住向昔日的敵人祈求愛人的下落。
尊嚴被人放在地上碾過,只為求一個結果。
可惜他最終什麼也沒有求到。
然而,正當蘭舒以為事情到此已經全盤托出時,龍宇竟又向他的心頭插了一刀:“我簽了字後,他的排異反應依舊十分嚴重,哪怕已經做了麻醉,手術還是無論如何都推進不下去。”
“芙薇安沒有辦法,只能告訴他……”
蘭舒突然升起了一股極其不詳的預感。
“只能告訴他……你還活著,是你要他進行這個手術的。”
蘭舒驀然間閉上了眼睛。
“聽到那句話後,他很快就放棄抵抗了。”
“之後的手術進行得很順利……結果如你所見,非常成功。”
——他很快就放棄抵抗了。
放棄抵抗的那一刻,龍乾心裡在想什麼呢?
或許什麼都沒想,只是心死而已。
可心死之後……為什麼又要再一次喜歡上自己呢?
巨大的悲愴下,蘭舒心頭湧起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茫然。
自己到底哪裡好?能讓那人飛火撲火一般,被傷到徹底,卻還是一次又一次的撲上來。
如果是當年的龍乾,聽了這個問題恐怕會笑著說,哥哥哪裡都好。
可如果是現在的龍乾呢?如果他得知一切後,再站在自己面前,又會說什麼呢?
蘭舒不知道,他只知道痛苦到極致後,人的情緒居然是麻木的。
他抽完了整整一根煙,確定龍宇沒有其他要說的內容後,竟異常冷靜地問道:“基地舊址找到了嗎?”
龍宇聞言頓了一下,低頭抽了口煙,半晌道:“你們當時呆過的舊址,就在離這裡不遠的一座海島上,但是比賽選址時就考慮到了這一因素。”
“下一場團體賽會在海上舉行,他們一直要找的東西應該就在那裡。”
時至今日,蘭舒等人還是不明白那些人到底在恐懼什麼。
廢墟中剩餘的只有一些殘存的晶片而已,在記憶匯入手術尚未成功的前提下,那些晶片哪怕對於原主來說,也相當於一團廢鐵。
……所以那些晶片中到底藏著什麼秘密?
蘭舒蹙眉思索了半晌沒思索出所以然,最終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此刻的他就好似觸發了人類本能的保護機制一樣,透著股抽離般的冷靜。
巨大的麻木中,蘭舒從位置上站了起來,似乎是無意識地看了一眼旁邊的房間,龍宇動作一頓,驀然坐直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