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佟悅藉著蒲州白伸過來的手,穩穩當當地坐在了鞦韆上,起初因為重心不穩還有些害怕,直到蒲州白將她的手輕輕地放在一旁的藤蔓上才慢慢放鬆下來。
身後開始傳出一點點動靜,隨後鞦韆開始晃動。
佟悅沒有坐過鞦韆,更是沒有見過做得這樣好看的鞦韆。蒲州白說鞦韆是他父親親手所做,可想而知蒲州白父母的愛情一定熱烈而浪漫,不知道讓多少人羨慕。
花香拂過鼻尖,又縈繞心頭,佟悅漸漸地閉上眼睛,突然問出那個疑惑很久地問題。
“蒲州白,你真的是因為喜歡上那副畫,所以才喜歡我的嗎?”
蒲州白聽見風傳來的聲音,帶起點點散落的花瓣,卻有一片,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的手心裡。
記憶如同生生不息的春天,萬物複蘇,好似回到初見佟悅的那一年。
*
那年春。
“州白,你就作為優秀畢業生代表回來參加一個小小講座,也沒什麼不可以的。”這是蒲州白的大學教授董晟,小老頭一個,什麼都好就是有些無賴。
那個時候正是蒲州白畢業一年,抽了個空閑時間回學校探望老師,因為接下來他要出國,歸期未定,所以臨時被邀請成為優秀畢業生進行講座也是一件意外的事情。
“是隻有一個講座,真沒別的事情了嗎?”蒲州白扶著董晟,倒是不太信“無賴”嘴裡的話。
那個時候的蒲州白,方是褪去青澀,正被蒲海鍛煉著接手家裡事業後,倒真有了幾分老練的氣息,也不知道跟誰學的。
“我說話算話,你小子,要是答應了就不準反悔。”蒲州白倒是應的輕松,畢竟這樣的講座對他來說,已經能夠輕松應對。
“就這週四下午三點,階梯會議廳可是為你敞開的。”董晟坐在辦公室裡,有些慈愛地摸了摸蒲州白的頭,“我這一生,能教出一個商業奇才,已經沒什麼遺憾,未來啊,還是得靠自己去闖。”
教授後來又說了好多話,他一一聽著,很久才道別。
他是想趁著今天好不容易爭取到的閑暇時間再逛逛這個學校,他最愛的就是那片林蔭梧桐路,這些年他出入圖書館來來回回走過不下千遍,見過繁盛也見過衰敗,但此時此刻心裡卻微微有些懷念。
他決定再走一遍來時路。
也正是因為這樣,那是他第一次看見佟悅。
少女穿著碎花裙,彷彿成了這偌大綠茵裡唯一鮮亮的點綴,她步伐輕快,嘴角含笑,尤其是那一雙鳳眼,勾人心魄。
有句話不假,一見鐘情的伊始在於她的美攝人心魂。
蒲州白從小就接受過母親對美的薰陶,對美物美人都有一個模糊的輪廓。而初見佟悅那一次,他的輪廓依稀有了痕跡。
美人在骨不在皮,若是骨相與皮相皆無與倫比,便是人間絕色。
那天,原本種在蒲州白心底的那棵枯樹慢慢發芽,起初他並不在意。<101nove.c那副畫的那天,是蒲州白出國的前幾天,臨時舉辦的畫展,他一眼就看見了畫中熟悉的側臉,也看見了那本該待在眼眶裡卻消失不見的那滴淚。
畫上的人,明明是悲傷的,但陽光透亮,給她身上鍍上淺金,卻一時分不清悲歡。
他當下取得和作這幅畫的人的聯系,說要以高價購買這幅畫。<101nove.c說:“這算得上是我畫得最好的作品,可靈感依舊來源於別處。”說,如果你不介意,低價就行。<101nove.c,興許他還記得蒲州白是怎麼回他的,“這幅畫的美或許值得無價。”
最終蒲州白用更高的價格換得這幅畫,他小心翼翼地珍藏在自己的書房裡,小心愛護。
可是沒過多久,他不得不出國,所以他還沒來及好好認識一下這個人,便歸期無定。
她能等多久,等兩年或者是更久,蒲州白在國外期間抽空趕回,卻依舊沒有和她碰面。而她卻更加頻繁地出現在他的夢裡,出現在突然失神的腦海裡。
而國內他能相信的身邊人只有趙恆,所以在兩年前,他得知他心心念唸的人就在蒲氏集團的分公司下的時候,天知道他有多高興。
但他逼迫自己不能分神,需要更快的完成課程的內容,等他真正拿到蒲氏集團的掌權,他便有權利讓她在自己的身邊。
最煎熬的那段時間,就是他聽著趙恆打聽有關她被針對的訊息,心痛卻什麼辦法也沒有。
可就算如此,他將自己內心的慾望孤注一擲,四年的課程只用了一年便完成回國,那年蒲州白剛滿二十七,全盤接手了父親給他的大集團,他以為這下可以去尋找她,不對,他本來就找得到她。
可是接盤這麼大的集團難免有人發難,有人不信任他朝他扔爛泥巴,沒有人幫助他,因為這是他成長的必經之路。
短時間內,他用自己的能力贏得了整個公司高層乃至商界的喝彩,與此同時,他覺得自己真正蛻變成了至高權利的高位者,卻好像沒了站在她身邊的權利。
他是個被慾望矇蔽雙眼的怪物,而她,還停留在他初見的印象裡,是一朵不被沾染而純潔的茉莉花,他不忍心毀了她。
可是機遇再一次擺在他的面前讓他選擇,他糾結許久,卻還是難逃一劫。
他突然醒悟,佟悅不是茉莉,是滿身荊棘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