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幫她把淚擦掉,告訴她別哭了。
胳膊卻怎麼也抬不起來。
瞧著她哭的心痛,竟比身上的痛還叫他難受。
這才發現,他還沒提醒她剛剛預見到的危險。
可是遲了,那把刀擦著她的脖子刺了過來。第二下被她驚人的力氣攔住了。
她的另一隻手還墊在他的頭下,因此沒能撐太久。
對方很快從桎梏中掙脫出來,像是要報複她的阻攔,這一回鋒芒所向,不再對著她身下的男人,而是那護人的勇士。
黎簡已經竭力,困憊中仍以為她未舍棄原有的目標,只好以身相迎,卻正好把致命的柔軟處暴露出來,忘記小劊子手早已失去避開的理智。
一刀下去,黎媛媛安靜不少,臉上的表情既像是滿足,又像恢複了清醒。
“姐姐。”她呆呆地喊。
黎簡感覺頸側有熱乎乎的東西湧了出來,她喑啞著嗓子,摸住她的頭,“媛媛,好妹妹,別害怕。去喊吳姐,打120。求你……”
女孩跑開了。
季遙被疼痛麻痺的四肢顫抖著,終於艱難地撐起身體。
他將戴著的圍巾拆下,一邊壓在黎簡血流個不停的脖子上,一邊從外衣口袋摸出手機。好幾次,手抖得幾乎點不開螢幕。
“別怕。”他低聲說。
急救電話播了出去。
等待的間歇裡,天地間彷彿只剩下他們兩人。
到被抬至醫院,他反而將自己隔離在外,不敢再靠近她身邊一步。
一直到決定離開的夜晚。
黎簡重新睜眼後,季遙已不見蹤影。
枕邊躺著他留下的字條,上面只有寥寥數語:
給我一點時間。
羅楨禮也在她出院前偷偷來過。
當時她正在睡覺,醒來看到他的臉,還以為又在做噩夢。
“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就算贏了嗎?”
“他會回來的。”黎簡堅定地望著他。
“可笑。”羅楨禮一副“你繼續裝”的表情,“你以為我在說這個?”
“不懂你在說什麼。”女人垂下眼睛。
“你真的有病。”
半天他又這麼說道,把病人床頭的花抽了一朵出來,隨意拿在手裡把玩,慵懶身姿掉轉向外,準備告辭。
黎簡剛要鬆口氣,卻見他折回至床尾。
“死是很容易的事,但你還欠我一條命。”他像是在對空氣講話,“好好活著吧,不然我也覺得沒意思了。”
黎簡怔怔看著他離開的方向,忽然笑著流下淚來。
她想起當初是怎麼喜歡上他的了。
那是大一開學一個多月後的新生聯誼會,學生會的外聯部為了熱鬧,跟隔壁院校辦在了一起,還借了人家的場地。
黎簡在吵鬧的遊戲環節藉口上廁所,悄悄溜了出去,透過連廊來到餐廳的樓頂天臺,想要暫時避開同來的室友們,還有其他可能會碰到的半生不熟的人。
自進入新的學習和生活環境,她一直沒太能夠適應,人也變得內向很多。